第46章 不配
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春意寒涼,倪慕蝶躺在被窩裏,滿腦子裏全是小靜的話。
她的故事,她的提議,她半威脅半利誘的勸說。
天啊,誰能告訴她,她到底該相信誰?或者說,這個世上她還有可以相信的人嗎?
她開始懷疑之前二十二的日子是一場夢,過份美好虛幻的夢。她太奢侈,一下子全揮霍光了,於是,她從天堂跌落地獄,粉骨碎身,萬劫不複。
窗外雨下個不停,煩人的春雨,打落了朵朵盛開的櫻花,她的心更是浸在天山寒水中,凍得快要窒息。
冥想中高大的暗影罩下,慢慢抬起頭在見到那張俊逸不凡,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時,不由瑟縮了一下。
小靜的故事完完整整浮現,眼前的男人就是披著人皮的魔鬼,魔鬼。
倪慕蝶眸中一閃而逝的驚懼沒有逃過司徒瑞宏的眼睛,不悅地肇了肇眉,拉了張椅子在她床前坐下。
鷹眸如電,銳利刺人,就這麼毫無避諱地看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
司徒瑞宏的存在感太強烈,足以影響她的每一次呼吸。垂下眉,不讓流轉的眸子泄露了心事。
她要按小靜的方法一步步去做,她決定冒一次險。小靜說得沒錯唯有殺了司徒瑞宏,她才能真正解脫。
想歸想,要做何其難。
單單司徒瑞宏坐在身邊,她就渾身打顫,若真有機會殺他,她下得了手嗎?
“我很可怕嗎?”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不悅,倪慕蝶的樣子令他覺得自己就是個仗勢欺人,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的奸佞之人。
一開始接觸倪慕蝶他的想法的確不單純,可,這個設計正悄然發生著改變。
頭垂得更低,謙卑地如奴地說:“不,你一點都不可怕。”過份謙恭的態度激起司徒瑞宏的怒氣。
刀尖上行走的日子,若沒有過人的自製力早就不知死過多少回了。自從坐上‘閻組織’頭目的位置成了‘閻帝’他的個性更加沉穩內斂。
隻有倪慕蝶可以輕易激起他的怒氣,讓他失去理智。
氣憤的手捏住她纖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直視他深如大海的眼睛,抿緊的唇,吐出冷硬的字:“蝶兒,你非要這麼跟我作對嗎?”
他的氣憤不完全是針對倪慕蝶有些是對自己發的,這樣乖巧恭順的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嗎為什麼他會比以前更生氣?
這幾天她已經乖乖配合治療,不吵不鬧,傷勢也恢複得很快。但他總覺得有些東西正無聲無息地流逝著,鷹隼的眼搜尋著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他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她眼底的流光不見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如一顆紅通通的蘋果一點一滴流失掉水份,表麵上雖然沒有損傷,裏麵卻已經腐壞變質。
心頭悶悶的,他該死不喜歡看到她現在死氣沉沉的樣子,甚至有些懷念她對他張牙舞爪,謾罵哭喊質問的時候。
如此矛盾的想法居然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出現在他腦海裏,還如此強烈,這簡直不可思議。
深邃的黑曜石明明浮著一層灰霧怒氣,可冷冽的質問裏卻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無奈。
混亂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強自壓下那份不該有的悸動。司徒瑞宏的演技她不是沒有見識過,他是個天生的演員,任何一個角色他演起來都入木三分。
她的頭被固定住動彈不得,但她仍可以垂下眼瞼,不讓他的刻意迷惑了自己。
幽幽歎了一口氣:“我的服從不正是你要的嗎?”沒有怨氣,沒有情緒,平靜地反問。
倪慕蝶的問題如尖銳的石子砸向司徒瑞宏,冷硬的臉上出現一道猙獰的傷痕。
眸深處暗潮湧動,卷起驚天狂濤,聲音卻無任何情緒:“蝶兒,記住,別試圖反抗我,不管是哪一種方式。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惹怒我的代價。”
倪慕蝶微微搖了搖頭:“我從沒有想到要怎樣,是你一次又一次傷我,不僅圈禁我,威脅我,連我身邊人都不放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為什麼這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