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心裏一暖,就有眼淚掉了下來。
“杏兒阿娘,別哭,是我不好,是我錯了!過去,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混蛋!”柴曜一下就慌了,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笨嘴拙舌的跟她認錯道歉。
“咣當”一聲,安靜轉身進屋,把門給關嚴實了。
柴曜一臉難堪,也很是傷心失落,頭低低的走了。
杏兒手裏挎著一個小竹籃,站在一棵紅梅樹下,遠遠的看見了,不禁歎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她快步跟上柴曜,裝作跟他偶遇的樣子,親熱的喊道:“爹爹,新年好!新年快樂!”
柴曜隻覺得心裏淌過一股熱流,說不出的熨帖,杏兒還是第一次這麼親熱的跟他說話打招呼!
“哎,新年好,杏兒新年快樂!”他停步轉身,努力讓自己笑得燦爛開懷,滿臉的慈祥和幸福。
“爹爹,這是女兒給您的新年禮物!”杏兒從小竹籃裏取出一張地契,甜甜的笑著,遞給柴曜:“這是我在落潭鎮買的五十畝良田,那裏修建了一個農莊,這個農莊的收益,足夠貼補父親日常用度。請父親收下,這是女兒的一片心意!”
那個農莊的出產,一年得有一千五百兩銀子的純利潤,在靠山屯那個地方,隻要不亂花亂用,養活一家老小,那是綽綽有餘的。窮苦的老百姓,一家五口人,一年到頭的花銷,也就五六兩銀子。生活水平中等的人家,隻要家裏沒有吃喝嫖賭之人,一般也不會超過十兩。
年收入一千五百兩的農莊,這得是一份多大的禮物啊?柴曜的眼眶不禁濕潤了,透過朦朧的淚眼,他凝眸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心裏既欣慰又心酸。更多的,是濃濃的歉疚和羞慚。
他愧為父親啊!想一想這十五年以來,他從來就沒有給過杏兒一個壓歲錢,也沒有抱過杏兒幾次。杏兒什麼時候會走路,什麼時候會說話,什麼時候生病了,什麼時候被毀容了,他統統都不知道。
他這個做阿爹的,是多麼的失敗啊!女兒的這一份厚禮,他如何有臉麵收下呢?沒有,一點臉麵都沒有!他隻覺得手中拿薄薄的一紙地契,就跟那燙手的山芋似的,下意識的就塞回了杏兒的手中:“杏兒啊,這地契爹爹不能要,你留著給你阿娘吧!你阿娘操勞一生,為你們姐弟五人付出了太多心血,給你阿娘吧!”
杏兒笑著將地契又塞回他的手中:“父親,這地契您就收下吧,是女兒孝敬父親的,是應該的。至於阿娘那裏,女兒早就給阿娘置辦了上百畝的良田,而且陶然居被聖上點了名,要改建為長公主府。這樣一來,也算是女兒送給阿娘的新年禮物吧!”
陶然居,原本是杏兒名下的產業。如今,聖上一句話,就成了長公主府。杏兒不能反對,也沒想要反對,畢竟長公主是她的阿娘。轉讓出去,就轉讓出去吧,放在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沒啥好可惜的。回去了,她想要在長公主府住多久,一樣可以住多久。
隻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聖上既然要在靠山屯敕建長公主府,不會另外圈一塊地?或者,給杏兒一些補償也好,啥補償都沒有。國庫空虛,聖上沒有那麼多的銀錢修建新的長公主府,就想著將陶然居稍微改造一下作為長公主府,杏兒其實是可以諒解的。
但是,她柴杏兒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而且,陶然居還是杏兒在這個古王朝置辦下的一份產業,辛辛苦苦才置辦起來的第一個家,意義非凡啊!原本,杏兒是打算留給柴達的,作為這一家的祖業流傳下去。如今,聖上一道旨意,這個願望就徹底的落空了。
“那爹爹就收下了,杏兒是個好孩子。”柴曜捕捉到了女兒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落寞,連忙將地契貼身放好,沒有再拒絕,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想要博女兒一笑。
杏兒感覺到了,果然對他燦然一笑,父女兩的心裏都暖和和的。各自心底的那一點煩惱,都被寒風給吹散了。
不遠處的桂花樹下,桃兒跟沐清風並肩而立,杏兒跟父親的互動,桃兒都看在了眼底。她欣慰的笑了,感慨的道:“杏兒終於真正的原諒父親了,這下我就放心了!開春之後,父親回去靠山屯,也可以無憾了!”
沐清風點點頭:“是啊,杏兒是風向標,隻要她原諒嶽父大人了,梨兒三個小的自然而然的,就會跟嶽父大人親密無間。這下,還真的是萬事大吉了,可喜可賀啊!”
“是啊,誰說不是呢?梨兒跟安兒,其實早就原諒父親了,早就想要跟父親住在一起,跟父親親親熱熱的。可是,又生怕杏兒會不高興,這才強行控製住了那份強烈的思念,在杏兒的麵前裝作不是很在乎父親的樣子!如今,滿天的烏雲都散了,皆大歡喜了!”
沐清風深以為然,心裏也跟桃兒一樣,樂嗬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