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內,燈火通明,南宋繁華都城又一不眠之夜。瓦市勾欄,才子佳人流連期間,皮影閃動,說唱講戲,可謂人聲鼎沸。若是論處最為門庭若市之地,當屬臨安餘芳樓。
餘芳樓以春蘭為飾,華美大堂更是掛滿數位名家的墨蘭圖,柳大當家愛蘭如命,臨安城眾所周知。這餘芳樓可非煙花酒肉之地,大當家柳夢之,人稱寞塵先生,開這餘芳樓,多是為了給以文會友、以曲會友的才華橫溢之士提供方便之處。堂內設數十桌案,筆墨任取,且有書童相伴,大堂中央時有歌舞助興。談及餘芳樓歌舞,歌姬舞姬雖美,但令全城傾倒的則是餘芳樓琴師婧華。
遲鳳棲至今仍難以忘懷初見婧華之景,盡管相隔珠簾,卻仍見美人閉月羞花。以花為貌,以月為神,琴藝自是冠絕群芳,但更抵不上琴者一眸一笑。
至於這婧華的來曆,無人清楚來龍去脈,知其一二的估計便隻有大當家柳夢之。
“唉。”念到與婧華仍隻是點頭之交,遲鳳棲悶悶地又昂首飲下書童滿上的酒水。日日來此,婧華也隻是隔著珠簾彈奏,未曾出這該死的簾子,更別說搭上幾句話。
“小書童,我問你啊,”遲鳳棲有點起酒意了,拉著小書童小聲說道,“有什麼法子可以與你們婧華小姐相伴聊天?”書童早就明了這公子哥並非為了吟詩作對而來,見他日日直勾勾地盯著婧華小姐,既覺得厭煩又覺得好笑。書童抽開被遲鳳棲揪住的袖子,不冷不熱地說道:“我家婧華小姐隻賣藝不賣身。”猛地遭遲鳳棲一白眼。
“你這小書童想哪去了!”他遲鳳棲的父親好歹也是臨安城受人尊敬的教諭,從小也是知書達理地教著,盡管他不好這一口,硬是喜歡江湖豪士之術,也懂得君子之道。原本安閑自得的大堂,遲鳳棲這一叫喊可驚動了看台上的柳夢之。柳夢之甚是注重餘芳樓,每一日都需親臨觀看,用意除了想結識文采斐然的才子才女,還有就是維護好餘芳樓的名聲以及質量。
“不知是否是有失款待以致公子如此暴戾?”柳老板從看台下來,聲音溫潤如玉,謙和麵容更是笑顏可掬。遲鳳棲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見到這餘芳樓的大當家,平日總是甚少交流,人說柳夢之是這臨安第一美男子,遲鳳棲倒很不屑。
“這位遲公子說想見婧華小姐……”書童生怕大當家責怪,連忙道清緣由。遲鳳棲雖說有點心虛,卻借著一絲酒意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柳夢之輕頷首,一臉原來如此的神情,又似乎有難言之隱。
“實不相瞞,遲公子,這婧華小姐甚是有個性,不受任何人控製,連我這大當家都難以叫喚她做她不願做的事,若是真想相見,得看婧華意思。文人雅士婧華見多了,或許公子可來點新鮮的博得芳心。”柳夢之文質彬彬,說話間語調飽含盈盈笑意,眉宇間那種淡然讓喜好俠士風範的遲鳳棲很是不舒服。來點新鮮的?說到這個性,本公子渾身上下都是個性,可說到這博取芳心……遲鳳棲內心有點打起退堂鼓,視****如糞土又何來博取芳心之道。
見遲鳳棲眉頭微蹙,柳夢之心裏有數這小子膽大但技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