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如此麵生?”縞霜細細回想,似乎不記得有這麼個小師弟。
荼白怯怯生生地頷首低眉,行過禮後,按照顧枕月教的,娓娓道來:“弟子小白,近日剛與姐姐一同被收到青行宮門下,人生地不熟,冒犯了師姐,還望師姐見諒!”一口氣說完整還真是費心費勁,荼白看都不敢看縞霜,隻是看著地上。
“哦?你還有個姐姐?”縞霜輕挑眉峰,看這小孩估計也就年逾舞勺,十三、十四的模樣,若是幼弟還尚在人世,估計也應該到這年紀。
“嗯,姐姐叫小月。”縞霜看來是相信荼白說的話了,表情緩和了許多,這樣讓荼白開始敢抬眼去看這位師姐,而非避開眼神。
“小白,小月……”縞霜喃喃道,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弟弟,姐弟兩也有類似這樣的小名,隻是回憶早已隨著弟弟夭折之日而去,再也記不清那小名了。
荼白看到縞霜貌似已有些心神悲沮,便曉得她已如枕月小姐預料那般開始中計了。荼白接著體貼問道:“師姐為何如此黯然?是不是小白說錯了什麼惹師姐生氣?”
縞霜搖搖頭,語調和婉輕柔:“小白莫怕,師姐沒生氣,隻是想念胞弟,若是他還在,應該與小白同年……”家裏貧窮,弟弟幼時也是瘦骨嶙峋,沒有多少斤兩,小白容貌清臒,倒是頗有相似之處。
“如果……如果……”荼白突然欲言又止。顧枕月在一旁焦急了,荼白荼白,快說呀,都到這地步了。
“如果什麼,小白?”
“如果師姐不嫌棄,小白,小白願意作師姐弟弟!”荼白說出口了,方才覺得看到縞霜師姐思弟心切,自己還要欺騙她,甚是覺得內心不安寧,躊躇不已。
見荼白如此天真的要求,縞霜先是一愣,然後便是笑顏逐開,伸手讓荼白過來與她同坐。荼白傻傻地走過去坐下,細嗅到清淡不膩人的玉蘭花香,就像縞霜師姐此時這般冬日可愛,和藹可親。
“小白不是已經有個姐姐了嗎?姐弟情誼並非願不願意,而是血濃於水,不可隨便應許。”縞霜青樓這荼白瘦瘦的身軀,那觸感就像是自己弟弟還在自己臂彎中,血濃於水四個字,從自己嘴中說出,不禁讓她眼眶濕潤,抑製不了心中湧起的一股酸意。遠霖,你可曉得姐姐多麼思念你,幼時你可人的笑容多討姐姐歡心,你離開之久,如今連你的小名姐姐都已經模糊了。
“師姐,你哭了?”荼白看到縞霜眼中盈動的淚光,伸出手拂過那枚快要滑落的溫熱淚滴。顧枕月並沒有意料到縞霜會如此傷心,她摟著荼白那樣落淚,將別人家的傷心事拿做工具,拿做籌碼,顧枕月禁不住想罵自己無恥。
縞霜輕輕吸吸鼻子,笑著對荼白說:“隻是看到小白你,師姐想到自己的弟弟了,他跟小白一樣可愛。”
荼白本想問她弟弟是怎麼死的,卻問不出口。眼前的縞霜這麼沒有防備,自己還一點一點在逼迫她回憶多舛悲愴的往事。姐弟情深,荼白雖不懂,從小便沒有家庭和睦,更連家人模樣都記不得,從他記事起便隻認枕月小姐,現在看到縞霜這般,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自己庸人自擾,竟也心底黯然銷魂,難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