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件事,小蔥晚間便回了桃花穀,跟板栗說起白日的情形,讓哥哥留心那個曾鵬。
板栗聽後,眯起狹長雙眼,因眉峰突出而顯得有些深邃的眼眸越發幽暗,嘴唇緊抿著,半響沒說話。
好一會才道:“我曉得了。這事得跟娘說。省得那人不知好歹,仗著是書院的人,上門來拜訪。家裏人不知情,說不定還當他是上賓哩。你也不要嫌煩,還是把小草帶在身邊吧。不是說要她伺候你,遇見事也能出麵替你擋著一些。咱們家到底跟往常不同了,凡事小心些沒錯。”
小蔥點點頭道:“噯!我明兒就帶著她。”
鄭氏聽了一雙兒女的話,倒沒有大驚小怪,隻是說道:“這是意料中的事。就算你們沒碰見,也不能說書院就沒有這樣人。要不娘先前老是叮囑小蔥,不讓你往書院那邊去哩。”
於是又把那各樣稀奇古怪的事說了一些,以警其心。
再向他們言明:她之所以這樣嚴加管教,並非單純因為男女大防——若是那樣,她就把小蔥她們關在家裏不讓出來了。她不讓閨女跟書院的人接觸,是覺得書院的學子們,離家求學,又是青春年少,心性未定,若是惹出什麼事來,等他們學業完結一離開,倒黴的還是女兒家,因此才屢次教導。
小蔥道:“娘,我曉得輕重。那人一瞧就不是好人。死盯著我跟淼淼師妹看,討厭死了!”
鄭氏點頭,娘幾個又說了會,才散去。
第二日,板栗去了私塾,也把此事悄悄告訴了葫蘆,兩人商議要查訪那曾鵬底細。
待到晌午,表兄弟們一起去田上酒家吃飯。
這原是張槐和青木的主意,要使娃兒們學會花錢。
這可不是為了炫富,怕他們不會花銀子,而是擔心他們養成奢靡的生活習性,故而每人發了一定數量的銀錢,讓他們晌午去田上酒家用飯,學會量入為出地使用銀錢。
誰知想法是好的,但這些娃兒精明過了頭,尤以黃豆為最:他想著就晌午在外吃一頓,於是把銀錢節省下來,隻吃些蔬菜,等晚上回家再大吃大喝一頓,這樣一月也能存不少私房銀子。
長輩們得知這一情形,氣得笑了,自此規定:晌午不準扣減夥食,晚上也不準多吃。誰想節省,餓瘦了該他倒黴。
說了幾回,這才好些,也體會出讓在外吃飯的真正用意,便用心算計起來。
田上酒家是張家和鄭家合開的,建在田野裏,挨著鏡湖。一條用厚枕木鋪成的棧道,從鄭家門前牽出,延伸入田畈中間。
正當午時,棧道漫步行著三三兩兩的書生學子,意態悠閑,一邊打量周圍田野風光。這些人都是去酒家用膳的。
酒家其實是個農家莊院,青磚小瓦的兩進房屋,繞房四周全部是敞開的涼棚,棚頂亦是蓋的小瓦,四周以半人高的竹籬笆圍繞。
棚內安置了許多簡單的桌子,有竹製的,也有木質的,四周配上木墩子,上麵都刨得精光溜滑,周身卻還保留著樹皮,很是簡樸自然。
板栗和葫蘆等人進來,在東麵涼棚占了兩張桌子,然後開始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