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軍中藏裙釵(1 / 2)

板栗和秦淼落腳的這戶人家姓黎,兒子外出行商,不知為何兩年也沒回來,就老兩口在家。

誰知忽然打起仗來,他們家有一個募兵名額,兒子不在家,就隻能五十多歲的黎老漢去了。

老漢上山采藤,好編織衣甲,因摔傷了腿,正好遇見板栗和秦淼幫助,送了他回來,便住在他們家了。

板栗聽了他家的情形,忙說自己和弟弟要去軍中混一碗飯吃,可以代替老漢去投軍,又感謝二位老人收留,便認了他們做幹爹幹娘。

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在破敗的廚房裏響起:“阿水,忙完了,歇著去吧!唉,這娃兒真討人疼,一個男娃子,洗衣煮飯,樣樣家務都能幹,唉!”

秦淼正站在灶台前洗碗,嘴裏應道:“娘,我還要跟哥哥練兩趟拳,你先去歇著吧,這些我好快就忙完了。”

一個瞎眼婆子手扶著牆壁,摸索著往堂屋去,嘴裏咕噥道:“打仗,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好容易認了兩個好兒子,比親兒子還好,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又要去打仗。唉!可憐的娃,才這麼點大……”

秦淼也不應聲,忙完後,來到後院,如水的月光下,跟板栗練習了兩個時辰的刀劍搏擊,才回屋去洗漱歇息。

黎家隻有三間屋子,除了堂屋,另兩間屋子有床,他們既然扮作兄弟,自然被安排睡一屋。

秦淼將幾條長凳並在一處,晚上就睡在上麵,板栗則睡床。

為何板栗倒不讓秦淼了?

原來,第一天晚上同屋睡時,板栗是要睡凳子的,秦淼不忍心,讓他上床來睡,還說他們各睡一邊,不礙事的。

板栗便推說睡凳子沒啥,就當鍛煉了,不然去了軍營,還不知會吃什麼樣的苦頭呢。

秦淼聽了,便說自己更需要鍛煉,不如讓她來睡凳子。

這話提醒了板栗,想著秦淼肯定不能適應軍營生活,與其到時候痛苦,不如提前對她進行各種鍛煉,等進了軍營,也能盡快適應。

於是,秦淼便睡凳子了,有時又在地上打地鋪,有時板栗幹脆讓她靠在床沿上睡,變著法兒折騰鍛煉她。

“可好些了?要是沒成效,我可要內疚死了。”

板栗躺在床上,伸展四肢,覺得舒坦的同時,不忍心地望向躺在凳子上的秦淼。

秦淼又累又困,幾乎忽略了身下硬邦邦的凳子,含糊嘟噥道:“雖然折騰人,還真是有效果。我覺得,眼下就算板栗哥哥把我丟進豬圈,我也能……閉眼了……”

聲音漸漸低至於無,細細的呼吸聲在靜夜中也清晰起來。

板栗望著蜷縮在凳子上的少女,很想把她弄上床來,自己去睡凳子,但想想那未知的軍隊生活,還是忍住了。

永平十五年八月末,板栗和秦淼進入軍中,編入鎮南將軍何霆麾下。

板栗帶著秦淼,混在一幫軍漢中——不,應該說更像莊稼漢——跟著一個穿著破爛衣甲的軍士來到校場,那裏已經聚集了幾千人,有一個偏將帶人在訓話。

一番混亂過後,他們被編製成軍:十人一火,火長是一個唇上生有黑須的大漢,二十多歲,名叫魏銅,看上去甚為威猛;十火為一隊,隊長叫高林,三十來歲,精悍老練;十隊一營,營指揮使是程望,是一位四十多歲軍漢;十營為一將,由副將軍統領。副將軍轄下兩位偏將,各領五營。

他們的副將軍名叫何風,這日根本就沒露麵。

編製完畢,宣示了軍規等紀律,便讓他們散去,領用帳篷等物資,集訓從第二日開始。

自永平十三年十月以來,靖國戰爭連連,曆經三個年頭,國力衰退,民不堪命。如今南北開戰,諸般糧草衣甲軍械等物,都難以支撐。故而新軍入伍,根本沒有像樣的衣甲發放,連刀劍都是自備。

秦淼望著周圍形形色色的男人,老的愁眉,少的好奇,壯的笑罵葷話,四處充滿異味,忍不住瑟縮難受,就想去牽板栗的衣襟。

板栗見她這樣,忙低聲道:“跟著我,不要怕。”

秦淼慌忙縮回手:她再不能有女孩子的舉止,板栗哥哥反複告誡過她的。

他們這些新軍要學的第一節就是如何紮營,第一次當然是一片混亂了。

好容易忙完,到吃晚飯的時候,火頭軍送來飯食,每人一碗苞穀飯,粗嘎嘎的,外加一個黑麵窩頭。沒有菜,說是都供應給前線將士了,等他們去了前線,自然也有菜吃。

軍士們端著碗,四散在坡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見他們吃的格外香,秦淼也扒了一口,才嚼了一下,就聽“咯吱”一聲響,一粒石子差點沒把她板牙給矼掉,頓時酸得眼淚流了下來。

板栗嚇了一跳,忙道:“先翻翻看,先把石頭撿出來再吃。”

秦淼苦著臉吐出好大一粒石子,捂著腮幫子,望著那碗苞穀飯,再也沒有胃口了。

板栗低聲道:“一定要吃,不然的話,身上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