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矮胖的副將軍道:“並非是栽贓陷害黎章,這也是為大局考慮。試想我等,哪一個不是隨時準備為國捐軀?這眉山又埋葬了多少將士?若是犧牲他一人能救無數官兵,這何嚐不是大功?”
顧澗肅然道:“恐怕人人寧願戰死疆場,也沒有人願意這樣犧牲。”
劉副將軍正色對顧澗道:“顧副將軍,你我同在軍中,你當知我的心性,可是那貪生怕死、出賣同袍之人?”
顧澗緊閉嘴唇,並不答言,卻輕輕搖頭。
劉副將軍環視眾人道:“不但我,連眾位將軍也是如此。我等雖然意見相左,卻都是就事論事,並非針對黎章。敢問將軍,若我等現在都依將軍之意,將軍要如何應對大敵?將軍不妨說出來,若是處置妥當,我等無不從命!”
眾人互相對視,均重重點頭,然後一齊盯著顧澗,等他發話。
顧澗不料爭出這樣的結果來,頓時就懵了,額頭不由得冒出汗來。
他要怎麼辦?
真的把這些渾身無力的軍士都拉上戰場?
隻怕除了何霆老將軍,無人有膽量敢這麼做。
擔當不起呀!
那他到底為什麼主張不退讓?
沉吟良久,顧澗一咬牙道:“去告訴南雀使臣,讓他回報南靈王,若是不退兵,就殺了青鸞公主。”
出奇地,這次無人反對,大家命親衛向南雀國使臣傳達了命令,使臣立即派先來的使者回去報信。
然而,使者才離開半個時辰,七裏灘就傳來消息:嚴克副將軍已經同敵人開戰了,另有三萬孔雀軍從西南逼近青峰寨,距離青峰寨不足百裏路程;原飛鷹軍殘部也在東南雞嶺下虎視眈眈,與靖軍人馬對峙。
顧澗聞報嚇了一跳,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南靈王真的不顧忌青鸞公主,要跟靖軍決一死戰?
副將軍們皆目光炯炯地盯著顧澗,他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微微顫抖,這時候,他終於體會到兩難的情境。
爭勝了、依了他,依舊不能改變現狀,他也不能如同剛才放話那樣,真的斬了青鸞公主——全麵開戰的後果,他擔當不起。劉副將軍他們這是以退為進,逼他自己認清形勢,從而妥協。
然而,不知為何,顧澗卻咬牙堅持道:“一定不能放回青鸞公主。”
又一撥南雀使者到達,態度強硬:放回青鸞公主,並交出擄掠公主的黎章,不然,等第二路孔雀軍一到,就要全麵開戰。
顧澗看著劉副將軍等人,苦澀地說道:“眾位將軍,請各自回去準備……”
劉副將軍沉聲道:“顧將軍讓我等準備開戰?難道不知道這無異於去送死?”
顧澗艱難地說道:“以本將軍猜測,南雀軍一樣缺糧,況公主還在我們手中,南靈王必不敢全麵開戰。我等隻要擺出迎戰姿態即可……”
一位副將軍忍無可忍地提醒道:“顧將軍,嚴將軍已經在戰場廝殺,你怎還心存僥幸?”
顧澗被他逼問得心中冒火,在帳中走來走去,猶如困獸。滿心焦灼之下,他厲聲喝問道:“難道我們就等在這裏,毫不作為?”
眾人聽了一愣,齊齊搖頭。
一人道:“顧將軍,我們並非不作為,我軍已經全麵戒備,隻苦於軍需不足,無法放手行事啊!“
顧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吩咐親衛去轉告南雀使臣,就說已經將黎章看押,將軍正在商議如何處置,請使者回去轉告南靈王,暫緩答複,若逼急了,就真要殺青鸞公主了。
劉將軍歎息道:“老顧,這樣不成的。南靈王又不是三歲小兒,怎會任憑你拖延時間?”
顧澗道:“那也由不得他。他侄女還在這呢!”
他就不信了,南靈王會真的不顧青鸞公主的安危,那幹嘛還要揮軍來逼?
劉將軍道:“縱使拖延,也要做的像一些,需將黎章看押起來,方可取信於那使者。況且,若是延宕下去,情形無法逆轉,恐怕隻有……”
顧澗揮手製止道:“到時候再說!”
他大步走進屏風後,隻見黎章怔怔地坐在老將軍床前,而汪魁和胡鈞皆是滿臉怒氣,顯然他們已經聽見了外麵的爭執。
顧澗見此情形,疲憊地說道:“黎章,你可信本將軍護你之心?”
黎章平靜地點頭道:“屬下信。將軍所言,屬下都已聽見。”
不就是要綁了他嘛!
哼,顧澗也扛不住了!
胡鈞抱拳道:“將軍,屬下懇請將軍允準屬下帶人去戰場接應嚴將軍。”
汪魁也大聲道:“屬下也要上陣殺敵。”
顧澗不耐煩地揮手道:“你以為我們貪生怕死?眾軍各自防守一處,相互策應,嚴將軍左右皆有人接應,無需你們前去。若是自亂了陣腳,反而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胡鈞斟酌言辭,低聲道:“可是將軍,我們等在這裏,實在太被動了。”他目光轉向床上,“老將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