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櫃 第七十四章 深秋裏的一個早晨
莫哈問莫嫂：“停不停？”
莫嫂說：“不停，少管閑事！”
三輪車就繞過攔車的那個年輕人開了過去。莫哈從倒車鏡裏向後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一動不動，攔車的年輕人揮著手，焦急萬分的樣子，莫哈就“嘎”地停住車。
莫嫂問：“咋啦？”
莫哈狠狠瞪了她一眼，左搖右晃把車倒了回去。莫哈停穩了車跳下來問：“怎麼樣？要不要緊？”
那年輕人說：“大哥幫幫忙，能不能給送醫院去？”
莫哈說：“上車，快點！”
說完就去扶地上的那個人，一哈腰的工夫，那年輕人就把一把鋒利的刀子架在莫哈的脖子上，地上的人也呼地站起來。莫哈就白了臉，兩條腿開始不由自主地抖，兩個歹人毫不費力地搜出了莫哈腰間的那遝新票，一個歹人還用手指在鈔票的一端捋了一下，鈔票就發出刷刷的響聲，莫哈想抬頭，刀就像已經切進脖子一般。
先前在地上躺著的那個用一把烏黑的手槍比著莫嫂，先將三輪車熄了火，然後找到啟動車的搖把子用手拎著，喊了同夥，兩個家夥笑嘻嘻地朝前麵跑了。
莫哈和莫嫂傻了一般瞅著兩個歹人沒了影兒，互相看了看，莫嫂剛張開嘴要罵，沒想到莫哈搶先號啕大哭起來，莫嫂跺了跺腳把頭轉向一邊。莫哈哭了兩聲突然停住，前後左右地看。
這一天的早晨冷清清的，沒有霧，沒有霜，公路兩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這時莫嫂開始哭起來，先是無聲，繼而小聲，然後放聲痛哭，莫哈垂頭喪氣地站在車旁，不知該怎麼辦。
莫哈和莫嫂一步一步地推著車，忽而上坡，忽而下坡，莫哈的三輪車溜不著火。莫嫂已經罵得沒有了力氣，兩個人都不做聲，隻是悶著頭向前努力。一轉彎，莫嫂首先驚叫一聲，隻見前麵路旁又躺著一個人，這個人臉朝下趴著，一隻手壓在身底，另一隻手向前伸出，不時地虛抓一下，莫哈和莫嫂加快了腳步，借著下坡飛快地從那人身邊衝了過去。
莫哈頭也不回地往前拱，越來越感到吃力，抬頭一瞧才發現莫嫂不知了去向，莫哈一邊推車，一邊四處張望，就看見莫嫂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趕上來。莫嫂手裏拎著先前被歹徒搶走的那個搖把子。
到果園的時候，老金已經等得有些著急，見到莫哈就問：“怎麼才到？沒出什麼事兒吧？”
莫哈的眼淚就再一次流了下來。老金問罷情況歎了口氣說：“活該破財，人不出事就算撿著了，莫不如聽你媳婦的。”
莫哈就又說了後來遇到的事，老金就問莫嫂：“你沒有看錯？是兩個人裏的一個嗎？”
莫嫂說：“沒錯，還拿著把假槍唬過我呢，這不我就把搖把子拿回來了。”
莫哈怯生生地問：“另一個呢？”
老金說：“還用問，早拿錢跑了唄！”
莫嫂張了張口，沒有再說什麼。
老金是個非常守信用的人，當別人想在莫哈到來之前把貨拉走的時候，老金拒絕了。老金告訴那人，你給價再高也不行啊，說好給人留著的。老金一邊點著筐數，一邊勸莫哈，下次可別亂管閑事了，劫道的也就隻能劫走你身上的錢，要是讓人家賴上，怕是家裏的錢也保不住了，訛你個十萬八萬的不是更倒黴嗎。莫嫂原先沒這樣想過，聽老金這樣一說更是毛骨悚然，不由得將莫哈又是一頓亂罵。
莫哈和莫嫂裝完蘋果梨，老金又搬出一筐香水梨放到莫哈的三輪車上，“拿回去給孩子吃，不要錢。”老金爽快地說，莫哈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莫哈向老金保證說：“後天，後天我肯定給你送錢來！”
莫嫂白了他一眼，終於很不情願地把手伸進懷裏，掏出硬紮紮一捆大票，莫哈立刻就直了眼。老金滿麵懷疑地打量著莫哈夫婦，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兩個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莫嫂的臉上。
莫嫂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都盯著我幹什麼，兩個損賊沒一個好下場，另一個混賬王八蛋直溜溜躺在水溝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