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 第七章 標準答案
甄四路過學校，見門口聚了許多人，便湊了過去。
一位戴紅牌的學生過來問他：來接什麼人？
甄四反問了一句，說：不接人就不能到這來嗎？
學生嘀咕道：這人，這人怎麼不按標準答案回答問題呢？這叫我下一句問啥呀。一扭身，走了。
旁邊一位騎在電瓶車上的孩子家長對甄四說：你呀，不該讓小孩子為難呀。
甄四攤開了雙手，說：那我，該怎樣說呢？
這位家長說：現在學校都興標準化管理，標準化教學，問題和答案也是標準化的。孩子問你來接什麼人，你得說我來接我的孩子張三。
甄四說：我沒孩子，就是有孩子了也不能叫張三。
那人說：叫李四也行。
甄四剛要說話，就見戴紅牌的孩子領了一個大孩子過來了。
大孩子對甄四說：這位叔叔，你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你為什麼不按標準答案回答問題呢？
甄四沒吱聲。
大孩子繼續說：標準答案無非兩層意思嘛，你要接的學生是男生，你就說：我來接某年某班的張三；你要接的學生是女生，你就說，我來接某年某班的李四。這樣，你就可以得滿分了。
甄四直摸腦袋。
這位大孩子又說：你們做家長的，要理解我們值勤的學生。
看甄四還不說話，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走了。
很快，兩個孩子領了老師過來了。老師很高大，開口就讓甄四把手放身體後邊去，然後吩咐學生去搬了一對桌椅過來讓甄四坐下，遞給甄四紙和筆，老師說：今天的問題是--你到學校門口接誰來了？注：按標準答案回答。
甄四手指很粗，攥了筆，好在還會寫幾個簡單的字：我不是來接人的。
老師用紅筆畫了一個圈，說：一分不得。為什麼呢？因為你跑題了。你要按標準答案，寫你是來接男孩子張三的，或者女孩子李四的，這樣就可以得滿分了……你以前難道沒進過學校？
甄四眨眼睛說：真是？對，我就是甄四。
老師摘下眼鏡，壓住火，讓兩個學生抬一個小黑板過來，她說：凡事都是一分為二的，你不是來接人的，那麼……她一邊說一邊在黑板上麵寫：“問題二：你不是來接人的，那麼你就是來拐騙孩子的。請按標準答案回答，你想拐騙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甄四笑出了聲，說：不是來接人的，就一定是來拐騙孩子的？荒唐！
那位戴紅牌的學生，看了一眼老師，大聲說：你不是好人就是壞人。
對。旁邊的高個子學生說，二者必居其一。
這時，有個孩子朝騎電瓶車的那位家長過來了，家長笑著扭了電瓶車開關一下，對孩子說：你終於來了。他回過頭，呼出了一口長氣，跟老師打招呼說：這……標準化，就是好。臨了，他又跟甄四說：小老弟呀，你就按標準答案，說你是來接學生的不就得了。
甄四說：可是，我說接誰呀？
張三或者李四都行嗬。
甄四說：那沒有這人咋辦呢？
怕啥，那是另外的問題了。
校長這時走過來了，說：幹嗎圍這麼多人。一抬頭看見了黑板，愣一下，回頭問甄四：你，不是來接人的？
甄四說：我，我真不知道你這句話的標準答案。
校長在黑板上寫出了題目：我們學校辦得好不好？注：按標準答案回答。
甄四在答卷上寫：好極了。
校長寫出了題目二：你到這來，一不是拐騙男孩子，二不是拐騙女孩子，是想辦理入學申請嗎？注：按標準答案回答。
甄四用力寫了一個“是”字，紙都劃破了。
校長宣布：同意甄四入學本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