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過日子的,誰家沒三五個親戚,總不能因為犯了幾句口舌就一棒子打死再也不往來了,接觸總還有,就是無事不登門罷了。
連著幾日周發都來找沈牛兒吃飯,沈牛兒端了幾天也就鬆口了,既然頂著這個身份,張氏那頭就不可能斷了關係,鬧得太僵了話頭上總是做小輩兒的不占理。
沈翠翠也尋到了合適的鋪麵,離二丫家不遠,還是二丫給牽的線,對了,二丫現在也有身孕了,四個多月。雖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鼓起的肚子證明了她不是不會下蛋得雞,整個人也重新有了活氣兒。但有時也會鑽牛角尖兒,總愛問她懷安兒康康時什麼征兆愛吃什麼,懷心心和意兒時又是什麼反映。
孕婦的情緒波動太大,對肚子裏的胎兒成長發育是不利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兩次懷孕到底有多大區別,但會善意的跟二丫說看她這肚子就像男胎。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得生,不如讓她過個舒服的孕期,果然二丫舒心了,也不那麼焦慮了,從她這要了兩套安兒和康康小時候穿的衣褲,回去壓到枕頭下,說這樣招男。
在這生活的久了,一些風俗習慣她也見怪不怪了,光是衣服她都送出去好幾套了,隔壁方家娘子尤氏,當初也是枕得安兒和康康的衣服一舉得男的……囧……全無科學依據鳥!
百惠現在的日子可謂是滋潤,整日也沒啥要操心的,逗逗孩子養養花練練字。也虧了她是能待住的性子,不然見慣了後世的花花世界,冷不丁回到毫無娛樂的枯燥生活還不得憋屈死。
許久不見的王坤忽然登門,百惠正和方家娘子尤氏在討論孩子小衣服的花樣兒,到底是掐個狗牙兒還是夾個褶更好看一點。呂三姐兒,是之前小方領回家的那個相好,低眉順眼的和劉媽秋實一起在那哄孩子。
之前尤氏和她咬過耳朵,說這呂三姐兒還算識相,事事以她為重。左是男人要偷吃的,不如放到自己眼皮底下看著省心,等過幾年孩子大了,她若還穩得住就叫她生個孩子傍身,倆人老了以後也是個伴兒。
是了,她家小方當了個城門官,就跟領了千軍萬馬鎮關西的大將軍一樣,三天五頭也不見著家一次,這麼一比百惠真得知足了。她可沒尤氏這樣心寬,真給她領家一個氣都得把她氣死,還不如偷著吃呢,反正也不知道,眼不見為淨。
尤氏見來了外男就告辭了,百惠是當嫂子的,也沒什麼忌諱,熱情的把他引到堂屋說話。又吩咐秋實買菜,順便知會沈牛兒一聲,若是沒啥事兒就早回來一會,家裏有客。
王坤見了幾個孩子,挨個抱了一下,又都塞了小玩意兒。百惠一看都是銀子打的小屬相,活靈活現的很是可愛,王坤來的雖然不多,但哪回來都破費,百惠便推辭。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來的理兒,隻是讓讓罷了,王坤說了幾句場麵兒上的話。
估計他來肯定是找沈牛兒有事,還不願被旁人知道,不然也不會來家。秋實買菜回來她就下廚了,王坤也都熟悉,客套兩下也就罷了,一個勁兒的陪著說話倒顯得輕浮,左沈牛兒帶話後腳就到。
來了客人,飯菜也得精致一些,百惠弄了個水煮肉片,一個紅燜羊肉,一個清蒸獅子頭,一個什錦豆腐,又煲了個菌菇湯……她總覺得四菜一湯是待客標準……。
安兒和康康現在已經能自己吃飯,隻是霍霍的可哪都是,好在王坤不是外人,不然就不能讓他們上桌。孩子們吃好了劉媽帶回西屋看著,百惠才算消停下來吃口飯,順便給倆人燙燙酒。
王坤這才說了來意:“前兩天王妃跟原管事說想見見嫂子。”
王府的事兒沈牛兒是許久不問了,怎麼忽然來這麼一出:“那頭咋知道她的?”
“忘了原先王妃的灑掃丫頭福來了?!現在是一等得力的了,這丫頭這兩年爬得快著呢,你要見了準保都不敢認了。”王坤麵兒上露的可不是欽佩,帶點蔑視帶點鄙夷。
“王妃這兩年兒想的什麼誰心裏沒數啊,好容易得了一胎金貴著呢,那小丫頭不知道怎麼在哪聽了嫂子的事,就跟她主子說嫂子帶福,雙兒雙女又生的順暢,說是跟嫂子接觸的孕婦都一舉得男呢。那位這兩年求子都盼瘋了,年歲又不小了,聽這麼說能不見見麼。世子爺今年大婚,她這胎若是蹦不出個男孩,慢慢就得把權放給世子妃,能甘心麼!”
這也太放屁了吧……。夏玲子就是生女的,不過就是小方家的和附近兩個鄰居都生男孩兒而已,但那也都是概率的問題啊。
“幹爹讓你來的?”沈牛兒誰啊,一點就透的,見王坤點頭,覺得事情不妙。怎麼都不在那池子渾水裏趟了,卻還是攪合進去了!福來是麼。
王坤知道他的心思,不愛在王府這個混池子裏攪合,可已然入了局了,隻能聽憑擺弄了,就看兩位下棋的到底誰更棋高一籌。那頭贏了,他們死,這頭贏了,他們生。可他這哥哥本就是局外人,不過一句話就被扯了進來,主子的沉浮與他沒一絲利弊。這事對有的人來說是平步青雲的踏板,但對他來說可謂是無妄之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