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以前,王坤就是個山村野漢,鎮日的和村裏的一幫野小子們上山下河摸魚掏蛋。因為長的壯實,家裏也有幾畝出產好的良田,八歲那會兒就定了鄰村一戶鄭姓人家的姑娘,隻等著今年年底就能成親了。
十五六歲,正是玩性大的時候,家裏預備他的婚事又忙著春裏墾地播種,都腳打後腦勺了,他人卻不知道一杆子蹽哪去了。
村東頭有條一人來寬的小河,天暖開化正是魚厚的時候,村裏的般般同歲的半大小子基本都聚到這來了。因為河水不急,水淺容易逮魚的地方還沒全部化開,又怕回家取工具鑿冰時被家長扣住不讓出來,男孩子調皮搗蛋一肚子尕咕主意,一幫人圍一圈兒非要用尿把冰呲開。
一說使壞,一幫小子都來勁兒了,嗷嗷叫著去解自己的褲腰帶,還比誰呲的遠,誰呲出來的尿洞大。當然,家夥都掏出來了,免不得要比較一番。王坤從小在村裏就是頭一份,開始還讓他很自卑,褲襠總比別人鼓的包大,漸漸長成後他才明白這是男人的本錢,別看他各樣不出挑,可村裏那些寡婦嬸子啥的就愛跟他說話,平日裏還給個蛋給塊糖啥的。
一幫小子就著尿洞掰開冰排,脫了身上幹爽的衣物挽了褲腿子就跳了下去,也不管是啥天水是不是凍人,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屎蛋子,馬上就娶媳婦兒了,你知道你媳婦兒長啥樣不?俊不俊?”同村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小石頭問他,其餘幾個半大小夥子一聽媳婦兒也都來了勁兒,一哄的問起來。
王坤那會兒還叫屎蛋子呢,莊戶人家給孩子起名字都是隨嘴就來,叫個賤名好養活。
屎蛋子也不摸魚了,緊了緊腰間磨的鋥亮卻黑的褲腰帶,因為天兒才剛暖起來,水裏有些涼,鼻涕都下來了,使勁兒的吸溜回去,才蠻聲蠻氣的說:“咋不知道,俺媳婦俊得很,倆黑乎乎的大眼睛和紅彤彤的大臉蛋兒,還管俺叫屎蛋兒哥哥呢!動靜也可好聽!”
一幫小子又‘哄’的笑了,地裏刨食吃的人沒見識沒文化說話也粗,孩子從小就耳濡目染,十二三的小噶豆子葷話兒都張嘴就來。
“屎蛋子,那你媳婦兒叫你哥哥的時候你那小鳥硬不硬,跟桃花兒姐姐叫你弟弟時想尿尿的感覺一不一樣?”鐵鎖是同齡幾個夥伴長的最瘦小的一個,可卻是最早熟的一個了,整天就愛鑽苞米地看看能不能撞上哪對野鴛鴦啥的。誰家有個大姑娘小媳婦兒讓他撞見了,那眼神兒都快給人身上烙出個窟窿了,嘴上也碎,因為這個沒少叫那些姑娘媳婦的哥哥丈夫胖揍。
“那都是定親那會兒的事兒了,我哪記得住啊。”屎蛋子抖摟抖摟薄夾襖,四外看看沾沒沾上河泥髒汙啥的,這可是娘新給他做的,剛上身就弄髒了,回頭耳朵能給他擰掉了。
半大小子都是衝動的時候,剛一聽這話頭也都不摸魚了,全都上岸找了幹爽石頭蹲著支起耳朵聽。一聽屎蛋子這麼說,集體鄙視的哄他了,誰家不都是幾歲就定親啊,還小丫頭片子那會兒見過也能算俊,這幾年沒準長歪了呢。
“屎蛋兒那你不好奇你媳婦兒現在長啥樣?”哎,媳婦兒啊,永遠是這些懵懂少年的不敗話題。
“就俺媳婦兒那模子,長大了也得俊,肯定也比桃花兒俊!”一幫小子中他是第一個要娶媳婦兒的,看他們羨慕的哈喇子都要淌出來了。馬上就有個活生生嬌嗒嗒的女人抱了,他們還在那想女人到底是啥味兒呢,屎蛋子覺得比他們高了一等。
“哈哈,要比桃花兒還俊,村裏這些孤爺們兒壯漢子就得改惦記的人兒了。你也想像桃花兒男人那樣綠雲罩頂啊!前兒我還看見桃花兒和砸大石的五蠻子滾了苞米地呢。”眾人一聽綠了眼睛,忙問細節,鐵鎖就白呼開了。瞄了眼屎蛋子下三路,酸溜溜的說:“那份量也就屎蛋子能有得比吧!桃花兒姐對你那麼好,估計也是相中你的本事了,咋你沒抓住這好機會,讓那五蠻子給得了去了?”
屎蛋子哄的紅了臉,喃喃的說:“扯俺幹啥,俺娘不讓俺跟她說話,說她是專壞男人身子的妖精。”
“你娘那是嚇唬你呢,她們那是嫉妒桃花兒姐招人稀罕。”小石頭的姐夫也是桃花兒的入幕之賓,他娘和姐姐成天在家裏罵,可身為男人他還是更喜歡桃花兒的。
男人捏,總覺得別人老婆當然越燒越好了,自己的那就得有多嚴實捂多嚴實。
“那可沒準,剛才來找你們的時候,我還看見桃花兒姐和趕板車的李二,一前一後進林子了呢。前兒剛和五蠻子滾了苞米地,才隔一天又和李二鑽野林子,誰家好老爺們兒能經得起這麼造啊,怪不得她成天得打野食兒。”狗子家住的偏,正是離林道不遠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