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錦歡梨花帶雨地直往宋飛魚懷裏鑽,繼續嚎,停不下來,聽起來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隻不過聽在宋飛魚的耳裏,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那痛得要死的情緒,生生就被嚴錦歡給破壞了。
她低頭,作撫額狀,聲音小得不能再小:“這件事,其實不能怪錦歡,錦歡也是受害者……小小年紀,心靈受了那麼大的創傷,所以……咳,我就自作主張瞞下來了……”
羅子鈺的心裏升騰起一種莫名荒唐的感覺,盯著嚴錦歡的臉,簡直要把她盯出朵花兒來。
嚴錦歡被盯得瘮得慌,可憐巴巴的:“鈺哥哥,你嫌棄我了?”
羅子鈺淩亂了,但絕不是嫌棄,總覺得哪裏不對,怪異到了極點。
他不回答,嚴錦歡真的就有些害怕了。
苦著一張臉,把水往宋飛魚身上引:“魚魚說,我還小,還有大把的人生。她還說,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不會怪我的……可是……”嘴一撇,又唧歪上了:“我整天背著個大包袱,心裏沉重得不行。總害怕有一天被拆穿了,你就不要我了……人家都說坦白從寬,鈺哥哥,我坦白有用嗎?”
繞得人頭暈。
宋飛魚的確被繞暈了,眼睛一閉:“我餓了。”她再不攪渾這池水,就要露餡了。以羅子鈺那麼聰明的男人,再問三兩句細節,會不清楚事實真相?
羅子鈺這才想起正事來了,忙去保溫桶裏盛粥。
嚴錦歡呼嚕呼嚕跑過去,從羅子鈺手裏接過碗,坐到宋飛魚床邊:“魚魚,我喂你。”說完,還呼呼吹兩口。
羅子鈺輕聲道:“我來。”他接過碗,也吹了兩口氣,才喂到宋飛魚嘴裏。
於是乎,這兩口子莫名其妙就好了,堪稱奇葩中的奇葩,療傷的方式簡直不正常到了極點。
嚴錦歡想好了,要是羅子鈺憂鬱成積,哪天跟她說分手,她就可以罵他嫌棄她,先發製人。
而羅子鈺想起那一段往事,完全就是一團亂麻。他記得宋飛魚曾經以篤定的語氣,讓他耐心等待,她保證將錦歡帶到他的身邊。
她說那話的時候,分明就是輕快愉悅的,完全沒有錦歡受到傷害的痕跡。
但嚴錦歡的父母最初明明完全反對,後來又怎麼會那麼心甘情願地主動把錦歡送過來?
其實這一點,一直都是他奇怪的地方。隻是他毀掉了八年的青春,拉下太多功課,他沒有時間去追究。最終的結果,隻要錦歡仍在他身邊,別的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想來,嚴錦歡的話卻是值得可疑的。他分不清這件事是真還是假?
隻是錦歡已經主動把這事兒說出來了,還求他不要離開她。如果他再追究下去,或是繼續糾結那些破事兒,倘若這事是真的,錦歡那幼小的心靈,怎麼受得了?
她是他心中珍藏的寶貝,他很清楚她在他人生中的意義。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小錦歡乖得不得了,一點也不讓人操心。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他帶著個女兒生活。他怎舍得傷害她?
喂完了宋飛魚,羅子鈺揉了揉嚴錦歡的頭發,動作無比親昵。
嚴錦歡打蛇上棍,十分上道,粘上羅子鈺高大的身軀,臉一側,向宋飛魚眨了眨眼。
宋飛魚再次撫額,望天,無語。刹那間,心裏一熱,隻覺得世間再沒有比錦歡更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