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後麵,愛哭的魚又模糊了眼睛,嘴角噙著笑,卻靜靜地流著淚:“所以,殷佑,你隻記得我,是因為你是為了推開我才受傷的……”
她是他拚了性命也要保護著的那個人,而她卻無法回報他相同的愛。
哽咽得幾不成聲,眼淚滴滴落下。一如紅樓夢裏多愁善感的林黛玉,無以為報,隻有用眼淚還債了。
殷佑扯了扯嘴角,卻拚不出一個像樣的笑:“這樣啊,也挺好的……飛魚,別哭了,這樣也挺好……”
宋飛魚使勁抹了一把淚,又笑了一下:“殷佑啊,你要快快好起來。以前老是你給我補課,看來以後我要多多努力,換我來給你補課了。”
殷佑聽話地點點頭,像一個乖孩子。此刻,在宋飛魚眼裏,他確實是個乖孩子,像曾經老三那樣的乖孩子。
“飛魚,你再給我講講,我和你的事,好不好?”他可憐巴巴地祈求。
“那你還記得什麼?”宋飛魚引導地問。
“蛋糕。”殷佑回答得很簡潔。
宋飛魚頭暈,這娃子也跟蛋糕耗上了?可那是個誤會,一個天大的誤會。
“還有呢?”她鼓勵地看著他,精致的五官綻放出別樣光彩。
“開水。”
宋飛魚一喜。
“我要喝開水。”他喃喃的。
宋飛魚的喜色,頓時又退去,咬牙切齒的小模樣:“喝水就喝水,為什麼要說喝開水?”她睨著他,故作凶惡。
殷佑很驚恐:“不對麼?”
宋飛魚將巫婆臉霎時又換成了公主臉,笑得溫柔可人:“沒,嘿嘿,沒有不對。”她倒了水,用嘴唇試了試溫度,吹吹:“燙著呢,等會兒啊。”
殷佑眼巴巴地睜著單純的大眼睛,那小呆萌樣兒,確實很有老三的可愛範兒。
宋飛魚繼續解釋著,其實是幫他回憶:“我們倆是鄰居,你記不記得?以前你老是到我那兒要開水,完全把我家當成了開水房。”
殷佑搖搖頭,卻很有興趣:“還有呢?”
“還有什麼?啊,哦!你還把我家當成飯館了,還是不給錢的那種呢。”宋飛魚嘻嘻笑著,用兩個杯子,互相倒騰開水,讓水涼得快些。
“還有呢?”殷佑對於回憶的探索孜孜不倦。
還有,哎喲還有,難道要把挨打的事跟他說嗎?難道要把那些她如何如何不搭理他,如何如何對他不友好的事統統交待了麼?這多不利於團結啊。
宋飛魚鼓著腮幫子,搜腸刮肚都找不出幾件像樣的往事可以說,真是惆悵得緊。於是盡說些白開水似的往事,什麼吃飯啦,什麼散步啦,四夕叫他“佑哥哥”啦……
失憶的孩子傷不起,聽這些東西,一樣聽得津津有味兒。
宋飛魚把開水搗騰涼了,用吸管放在杯子裏,送到殷佑的嘴邊。
殷佑費力地喝了半天,其實也沒喝幾口。他全身都動彈不得,一動,就痛得跟五馬分屍似的。
宋飛魚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絞盡了腦子回憶往事講給他聽。可是,她和他之間,哪裏又有那麼多往事可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