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殷佑的父母都出去了。隻有一個護工,女的,四十幾歲,站得老遠,生怕影響人家的談話。
殷佑迷離的目光,依戀地落在宋飛魚瓷玉一般的臉上:“飛魚,今天你真好看。”
宋飛魚被誇得不好意思,臉紅了,像刷了一層淡粉色,更加灼然生輝:“什麼意思啊,難道平時我很醜麼?”
他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蒼白:“我記憶中的飛魚,怎麼都是好看的。”
宋飛魚怔了一下,聲音溫和沉靜:“殷佑,其實以前我對你一點都不好……真的……”
“不要緊,我覺得好就行。”殷佑淡淡勾唇,漫不經心:“其實跟你的好多事,我都不記得了,模糊得很……”
宋飛魚不欲在往事上跟他扯,見他口唇幹裂,便用吸管喂他喝水,順口對護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記得給他喝水。”
“給了,可他不喝。”護工委屈得很:“宋小姐不在,我們隨便跟他說什麼,他都不理的。”
殷年路早就站在門口了,聽到這些話,眸光深深一黯,卻無話可說。這侄子現在連他這個小叔都不理,問啥都不開口,仿佛一天的時光,就等著宋飛魚來,才肯說說話。
宋飛魚有些尷尬,今天她和二爺領證兒的事,殷年路肯定是知道的。現在麵對這些狀況,她有些力不從心。
可她是誰?機靈古怪,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小飛魚啊,這點小狀況就把她難住了?
她痞氣地一抹鼻子,擰了擰眉,小模樣特別滑稽:“哼哼,殷佑同學,你不乖哈!怎麼能這樣哩?要是以後我來,看見你不配合治療,我就不理你啦!”
她的眼珠圓溜溜的,又黑又亮,像兩粒葡萄般誘人。眸底是威脅人的笑意,溫暖而幹淨。
她叉著腰,扮得凶悍:“要多喝水,多吃飯,傷口才好得快。聽到沒有?”見殷佑兩眼茫然,她再次重申:“喂,到底聽到沒有?”
“聽到了!”殷佑訥訥的,像個孩子般縮了縮頭。
宋飛魚立時又笑眯眯的,表情忒豐富:“這就對啦,殷佑,你的世界還有你的爸媽,你的姐姐。哦,對了對了,”她拉過殷年路:“這是你小叔呢,他很了不起哦。你猜猜他為什麼了不起?”
殷年路看著宋飛魚像個幼兒園的老師,幼稚地扯東扯西,心頭又是酸楚又是感激。
見殷佑搖頭,宋飛魚滔滔不絕地把殷年路醫生的豐功偉績吹噓了一遍,重點吹噓了殷醫生給宋天龍親自主刀,繪聲繪色。
殷年路驚訝於宋飛魚竟然知道他那麼多事,他自己都不見得記得的光輝業績,她全都知道,如數家珍。
殷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第一次將視線落在這個厲害的男人身上。
多好的機會喲,宋飛魚哪肯放過,眉開眼笑,就跟古時候的媒婆似的:“來來來,握個爪握個爪。”她抓起殷年路的爪子就去連接殷佑的爪子,樂嗬死個人。
這還不止,她引導著:“殷佑,叫小叔!”
這是殷佑在醒來後,真正從思想上接觸到的第二個人。殷佑聽話地叫:“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