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橋一聽差點昏過去,因為想說的話太多,反倒語塞了,“怎麼、怎麼能這樣,就、就這麼、稀裏稀塗、不,稀裏糊塗的把我許配給別人了,您也太輕率了吧。”
“我知道了,你嫌棄你江叔沒銀子。做人不能短視,莫欺少年窮,等他祖父死了,他歸鄉繼續應試,功名不過是手到擒來。”
“啊,”映橋根本不是嫌棄江奉桐,而是她現在不把季文燁打發了,怎麼看都是給自己和江奉桐找死:“我不管,等他回來,你跟他說,這門親事不算數。”
“有父從父,婚姻大事,什麼時候輪到你自己說了算的。”
“……”映橋沒有直接反駁,隻是冷哼了兩聲,斜眼瞅父親。
雲成源撐不住了,苦口婆心的解釋道:“我是為了你好,江奉桐跟我十分像,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我怎麼看他怎麼順眼。而且這大半年,經我觀察,他人品也相當好。”
你看他那麼好,您去嫁好了。映橋不鹹不淡的道:“您當初還說誆騙你銀子的堂叔人品好呢。結果呢,誆了咱們家有上千兩銀子了吧。我倒是不是說江叔叔有什麼問題,隻是婚事什麼的,等我贖身了之後再談吧,萬一我沒贖成,您不是騙人嗎。”
“傻孩子,你爹我答應這門婚事也有好處,可以讓他幫著你湊贖身的銀子啊。”
“……”映橋嘴角抽了抽:“爹,學壞的人是你吧,您以前可不是會有這種想法的人。”
雲成源難得自以為聰明一把:“這叫集思廣益!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想辦法,不是越容易成功嗎?我告訴你,江奉桐這人不一般,早晚要出人頭地的。”
“我說了不行!”
雲成源猶豫了下,眼睛左右看了看,終於奮起一把,一拍桌子:“我說行,就這麼辦。”
映橋冷淡的瞥了眼父親,也不和他吵,轉身出去了。雲成源許久不見女兒回來,不由得暗想,難不成映橋想不開尋短見了?有很多姑娘反對父母安排的親事或自盡或毀容,越想越怕,趕緊追出去,沒頭沒腦的大喊了一聲:“映橋——”
就見映橋從自己住的廂房開門,麵無表情的道:“什麼事?”她的被褥許久不住,為了晚上睡的舒坦,先拿出來拍打拍打,不想正跪在炕上折騰被褥,就聽父親在院裏哭著喊她的名字。
雲成源見女兒沒什麼事,立即妥協了:“我、我看看吧,叫你江叔等等,等你贖了身再擺酒,我先叫他把婚書拿回來。”
“婚書都寫了?”映橋差點把雞毛撣子掰了:“爹,請您務必把這玩意拿回來!”
雲成源苦著臉道:“唉,都說好了,叫我如何開口啊。我給你安排婚事,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嫁給一個正經人,總比給人當小妾好啊。”
映橋不由得想了一下,如果在這兩個月內,她就地和江奉桐洞房花燭夜做兩個月夫妻,季文燁回來會是什麼反應。有可能覺得她成婦人,沒什麼意思了,索性放了她。當然也有可能,惱羞成怒,把他們一網打盡。
還是不要挑戰他的底線比較好。
“不當小妾,也不能隨便找人嫁了吧。”映橋撅嘴道:“消停一會吧,等我贖了身再說!”
雲成源忽然想起了什麼:“前天是你生日,你怎麼過的?不用說,肯定沒過好。沒事,今天你回來了,爹好好補償你。你等著,我出去買點飯菜,等你江叔回來,一起喝一頓。”說完,轉悲為喜,進了正屋,不多一會,他就出門了。
映橋回屋一看,少了一錠二十兩的雪花白銀,這可是一筆巨款了,就這麼拿去逛街了。下午,陸續有綢緞莊的夥計來送料子,酒莊的小二來送酒菜,最後雲成源抱著一摞子書本紙張回來了,映橋看了一下,幾乎都是八股考試的程文,她很欣慰。
所謂程文,其實就八股例文,收錄的多是以前科場狀元榜眼或者探花的優秀文章。
不就是範例作文麼,映橋太熟悉了,隨便拿了一本,低頭翻看。光背光看還是不行,關鍵得有名師指點,她記得季文燁說過可以叫八股高手指點父親一二,不知他還記不記得了,等他回來問問他。
正想著就敲門聲,映橋趕緊開門,見是江奉桐,她忙請了他進屋。映橋已經熱了酒菜,他落座後就開飯了。江奉桐看著滿桌的菜肴,不解的問道:“這是……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擺酒了麼?”
雲成源很誠實的笑道:“實不相瞞,映橋從季家借了二百兩銀子供我應考秋試,我今天取了一點擺了這桌酒,因為正月十五正是映橋的生日,在季家沒過好,今天給她補辦。”
江奉桐臉色一黯,大概覺得這筆銀子也得自己還,但馬上就笑著舉起酒杯敬映橋:“原來是雲姑娘生辰。”
映橋禮貌的接了酒,然後在心裏埋怨父親,可真是不保留,想什麼說什麼。
“那個……今天的事情還順利嗎?”雲成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