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3)

當然噩耗真的來臨,反倒有種解脫的感覺。文燁冷靜了一下,對慌了神的魯久年道:“你別急,先亂了陣腳,更不好辦了。”

魯久年沒法冷靜:“有一個月沒見到公公了,他現在又在做什麼?宮裏是不是出事了?”他在季文燁麵前走來走去,悲觀的念叨著:“哥哥你是侯爺的嫡子,不會有性命之虞,我就慘了,公公若有三長兩短,我也好不了。”

映橋見一貫玩世不恭的魯久年如此慌張,便知道這次真的遇到難題了。她看向丈夫,見他看著魯久年,似乎也沒辦法,不由得愈發悲觀起來。

“……我、我跑吧,逃出京城……往外跑!”魯久年道:“哥,我這樣做如何?”

不等季文燁說話,映橋便覺得他行事荒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哪裏?朝鮮?那是本朝後花園。緬甸?還不如留在京城蹲大牢。她問丈夫:“不能有例外麼?你們又沒做壞事。”

魯久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皇上駕崩,朝政全由付閣老把持,他最恨廠衛,沒了皇帝庇佑,咱們死定了。”

其實映橋多少也懂,後宮的權力和太監的權力全部來自皇帝,有皇帝的袒護,天下無敵,一旦失去皇帝的庇佑,被文臣弄死易如反掌。

文燁道:“小久子,你冷靜點,國喪期間,暫時不會怎麼樣的。”

魯久年幹嚎道:“哥你的意思是,國喪期間不會開鍘問斬見血吧,但這顆頭隻在脖子上多留三個月罷了。”

“……汝王和皇上是同胞兄弟,太後嫡出皇子,應該是他繼承大統。我記得去年年底,我就叫人輾轉帶禮物巴結汝王的貼身太監……希望他來京後,能幫咱們一把。”

“這誰說得準?或許他進京,咱們大罪已經定了。”魯久年惶惶不安,心裏已經判了自己死刑。他本是來找哥哥通風報信順便商量對策的,可顯然,哥哥也沒對策,似乎隻能聽天由命。

文燁蹙眉,哪怕他們每件事都是聽從皇帝的命令,皇帝死了,爭鬥起來,這些都會變成臣子的錯誤,是太監們慫恿或者假傳皇帝命令做的,而錦衣衛們就是幫凶。一旦皇帝駕崩,這些舊賬必須清算。

“……隻能靜等宮中消息了。”文燁叮囑六神無主的魯久年:“你聽著,千萬別輕舉妄動,就算逃,你又能逃到哪裏去?”

魯久年黯然點頭:“……無處可逃。”

“趁這幾天風平浪靜,你不如先把家眷安置好,養母大人,你叫信得過的丫鬟帶上銀兩,帶她出京,現在安全的地方避一避。若是等躲過這陣風頭,再接回來贍養。”

“……對、對!”魯久年經他的提點,終於想起該做的正事了:“我這回去安頓。”說完,顧不得打招呼,轉頭就往宅子外跑。

映橋走上前,對丈夫道:“……皇上駕崩了……快的叫人措手不及……”她發現丈夫愣怔出神,似乎魂兒飄出去了一般,她擔心的喚他:“文燁——文燁——”

他如夢初醒,擠出笑容:“我沒事,咱們進屋說話。”

映橋拉著他的手,發現他手指冷冰,心疼的捧在手心給他暖。她覺得自己聲音都是抖的:“……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我都陪你。”

“不可能的,男女囚是分開關押的。”

他想說句玩笑話,但發現說完,他和映橋都笑不出來,因為這不像是玩笑,更像是對未來的預測。他長出一口氣,硬拉著妻子的手,快步回到屋內,叫丫鬟們都出去,關好房門,才抱著她的肩膀道:“映橋……你不能在這兒,先回娘家去。”

“我不走!”她眼睛酸澀,起了一層水霧,鼻尖微紅,嘴巴撅著,模樣倔強。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季文燁撫摸著她的臉蛋:“你平時要走,我還還不允許呢。但眼下,你跟我斷了關係,最安全。如果新帝登基,一切安好,你再回來,若是有變,你安全無事,我不用牽掛你,還能多撐一段日子。”

她盯著他,眼神發直,心中有千言萬語,卻發現自己一句說不出來,倒是未開口,眼淚先掉了下來,趕緊反手擦了擦淚珠。

他苦笑:“我又沒死,你哭什麼。”

“你不許我陪你,我怎麼不哭?!說好同甘共苦的,你有難,我卻拋下你,我成什麼了?!”她啜泣道:“你不是白疼我了麼。”

他故作笑顏,搔了搔她下巴:“我疼你,又不是為了讓你以後跟我吃苦的,乖。”

她打開他的手:“我不走,就陪你。”

文燁苦口婆心的勸她:“你在這裏幫不上我的忙,我擔心自己還得擔心你。你先回娘家,等風頭過來,我再接你回來。你想想,你陪我受苦,真的沒必要。”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前頭各自飛。我偏不飛!”映橋含淚道:“我走了,就剩你一個人了。”

“傻了吧,隻要你平安無事,我就不是一個人。”他吸了吸鼻水,裝作若無其事的道:“我叫你出去避難,也是為了咱們著想。真要查我的罪,肯定少不了貪汙受賄這一款,或許還要來抄家,到時候,不光家財被抄走,還會定我的罪。所以,你要幫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