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這一天,戰鬥全麵爆發。
與之相應的,天空暗流湧動,瞬息陰沉了下來。巨大的海浪自大海而來,包圍了整個雲荒。浪花掀起,遮蔽了天空,不餘一絲光芒。
狂風呼嘯,席卷大地。一處又一處土地被淹沒,無數生靈葬送在急流之中。
“是海皇!海皇回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那浪尖上那道人影。
十月十五,海皇遵守承諾,自海上歸來,與他的子民並肩作戰。曆時八十一天的咒術,終算完成,自此,凡有水有血之處,便是海皇無所不能之處。
“蘇摩……”怔了片刻,空桑的太子妃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她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然而她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過去了,隻覺陰冷和冰涼。
“小心呐,太子妃姐姐。”那笙焦急地開口提醒,“他不是活人,蘇摩他,他不是活人……”
她怔怔地看著他。他嘴唇微啟,但聲音卻如同被海浪卷走,沒有一絲聲響。但她從他微動的嘴唇了解了他的話……“我愛你。”
“我也愛你。”輕輕地,她回了一句。
他回過頭,隨著退去的浪,帶著無數得以重生的子民,與龍神一道回歸碧落海。
她聽見了他的聲音:“每年十月十五,我會乘著海浪,到鏡湖看你。”
一百年前,她為他縱身躍下萬丈高的白塔。
一百年後,他們曾經並肩作戰。他用星魂血誓,牢牢地將兩人命運連在一起。自知重傷難複,他毅然開啟斬血大法。自此兩顆相伴的星辰,再無瓜葛。如今,已然是陰陽分離……
葉城已被攻破,帝都岌岌可危。
“看,那是什麼?”
“天哪,是枷樓羅金翅鳥,雲煥不是死了嗎?”
巨大的金翅鳥懸浮上空,拋下無數繩索:“所有將士聽令,務必死守帝都,我將族人轉移。”
守城將士十氣高漲,為掩護族人離去作最後的努力。
枷樓羅金翅鳥滿載十萬冰族人離開了雲荒大陸,帝都自然也被攻破了。
六歲的冰族少年趴在媽媽身上,媽媽的身體早已冰涼。一群軍士將他們包圍,不停地叫罵。無數戰靴向他們踏去。刀劍出鞘,寒光掠過。
“住手。”眾人齊齊回頭,卻見白瓔遠處走來,止住了他們:“他隻是個孩子啊。”
“可太子妃,他是個冰夷啊。”那個軍士絲毫沒有放下刀的意思。
“住手!戰鬥已經結束了,不是嗎?”真嵐嚴厲地嗬斥道,“你們隻會欺負無辜的百姓嗎?”
“無辜?這些冰夷無不是死有餘辜,我恨不得將他們殺一萬次!”顧不得頂撞皇太子,那軍士狠狠地說道。
“殺一萬次!殺一萬次!”旁邊的人也附和道。
“住口!戰爭已經結束了,到此為止!”真嵐再次嗬斥道。
軍士不情願地收了刀。
就在這時,真嵐隻覺胸口一痛,伸手去摸,竟然流出了血。
“哈哈,戰鬥結束了嗎?沒有!還有我呢!”六歲的冰族少年將匕首從真嵐後背直貫胸口,發出得意的狂笑:“戰爭還沒有結束,隻要還有一個冰族人,戰爭就不會結束。你們這些殺不盡的空桑賤民……”
十幾把長矛瞬間貫穿了孩子的身體,將他高高挑起,頭顱拋飛,鮮血灑了一地。
不知誰喊了一句,然後整個帝都都能聽見的浩大聲響傳蕩。
“天佑空桑!”
“天佑空桑!”
“天佑空桑!”
……
是的,戰爭,還沒有結束。
……
“該回去了……”琉小星伸了伸懶腰,打開了任意門,“這裏沒有要找的東西。”
“走吧,”貪狼拉著小滄月走了。
這次,可把我們的滄月公主嚇壞了吧。已經三個月沒聽見她笑了……
滄月回去了以後,憑著這次的經曆,寫了一篇長篇小說《鏡》。講述關於雲荒大陸的傳奇。
縱然是七海連天也會幹涸枯竭,
縱然是雲荒萬裏也會分崩離析,
這世間種種生離死別,來了又去,有如潮汐。
可是,所愛的人啊……
如果我曾真的愛過你,我就永遠不會忘記。
但,請你原諒,
我還是不動聲色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