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心柳抿唇一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她低頭把玩著那支取下的玉簪,熟悉的手感讓她舍不得收起簪子。
“這水玉是挺稀罕的材質,我究竟是從哪裏弄到這簪子的?怎麼竟不太記得了?”指尖摩挲著通透的玉簪,冰涼的觸感卻讓她肌膚暖熱。
無意識的自言自語著,仇心柳猛一抬頭,就看到同桌之人詭異的表情。
有詫異的,有驚奇的,有促狹的……
但她第一個注意到的,竟然是那個叫江雲的,那冷淡少年眼底的惱怒與喜悅。
奇怪。
慌慌張張將玉簪收入懷裏,仇心柳頗為尷尬,正想說些什麼,有人走了過來。
“幾位少俠可是第一次來這四海鎮?”衙差打扮的少年朝眾人抱拳,行了個江湖禮,“在下是四海鎮的捕頭陸瑞。”
江雲與九方策隻抬眼看了看人,並未言語。倒是符震、江瑕與華紫音都回了禮。
“捕頭找我們有何事?”仇心柳招來店小二將桌麵狼藉清掉,不是很在意地問著。
陸瑞低頭看了眼桌麵,店小二隻清理了仇心柳幾人身前的杯盤,再送上一輪新的茶水。而江雲等人雖停下進食的動作,但是飯菜未撤下,顯然還未用完膳。
這一桌人,是不同路的兩夥人。
陸瑞暗暗判斷,當下先朝江瑕道:“兄台不妨先用膳。我與這幾位先聊。”
“陸大人想聊些什麼?”符震打開扇子,笑眯眯地問。
陸瑞想了一想,道,“近日來鎮上頗有些不平靜,縣大人嚴令盤查過往的陌生人。”
“我與兄長相貌堂堂,我家娘子弱質芊芊,當不是那些可疑之人。”符震話音剛落,就被仇心柳在桌下踹了一腳。
在座兩名女子均是姑娘打扮,何來娘子之說?
這男子若不是性喜調笑胡說八道,便是心機深沉有意轉移話題。
“隻是例行問話而已。”陸瑞神色不變,又道,“幾位少俠麵生的很,敢問姓甚名誰,師從何門何派?”
九方策與符震對視一眼,符震笑笑道:“小生符震,旁邊坐的乃是我家兄長九方策。而我們,都師從九方閣。不知陸捕頭對這個回答滿意否?”
“九方閣”一出,周圍的抽息聲此起彼落,連陸瑞也是一怔。
九方閣,那個行事隱密的殺手閣?
名為九方策的黑衣男子,確實有著殺手的氣質。但這叫符震的書生,實在不像。
“那這位姑娘……”陸瑞的視線轉到了仇心柳身上。
仇心柳左右看了看,符震與九方策都眼帶笑意看著她,她挺直了腰身,翹起唇角,笑意逢春道:“你問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仇心柳。”
“仇心柳”這名字一喚出來,旁邊的抽氣聲更大,隱隱約約已經可以聽到刀劍出鞘的摩擦聲。
許多人瞠大了眼。
黃衣,黃裙,發上扶桑灼灼,身後背著長弓。
仇皇殿殿主之女,殺手仇心柳。
當年死在她弓箭之下的武林人,不知其數。
“娘子,看來你的名頭比我和策兄要大啊,可為何一路都沒人認出你來呢?”符震環顧周圍蠢蠢欲動的人,又拿扇子打了一下心柳的頭,道,“還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是說男子漢大丈夫的。”
“那我這個小女子就偏偏來當一次大丈夫,怎麼,你不服啊!至於那些見過我的人,都下去見閻羅王了。”仇心柳轉頭對陸瑞道,“我是殺手,陸捕頭要逮我歸案嗎?”
“姑娘說笑了,官門中人不涉江湖紛爭。姑娘在鎮中若無犯案,我自然不會為難。”陸瑞仔細看了看江雲等人,篤定道,“這位必然是江雲少俠,江瑕少俠,華紫音女俠了。”
江瑕拱了拱手,笑道:“陸捕頭目光敏銳,不愧是女中豪傑。”
僅從仇心柳,就能判別他們的身份,而且對方還是個正氣十足的官家女捕頭?不僅讓華紫音好生佩服,也頓起惺惺相惜之感。
陸瑞回之一笑,再次衝著幾人豪爽地抱拳道:“既然幾位少俠到了四海鎮,那這孩童失蹤之事也望,我代四海鎮的老百姓們先謝過了。”
依江雲江瑕的名頭,不太可能是犯案之人,也許是強大的助力也不一定。
聞言,一旁九方策與符震、仇心柳似笑非笑不曾答話,隻有江瑕與其客套了幾句,而後陸瑞就帶著同伴告辭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