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蕾你好:
看到信很驚訝吧?畢竟在這個網絡時代,用筆寫信的人太少了,可是有些事,我覺得還是用筆寫出來比較好。
曾經有一度,你跟我走得很近,甚至有一種“愛情”似的錯覺。是的,隻是錯覺,我們隻是太像了,也太寂寞了,所以你跟我不是什麼戀愛而是談得來的朋友,這是我要跟你說明也是要跟也許會同你一起看信的人說明的事情之一,我打電話給你說了近乎分手的話,原因也是這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我要去美國了。
第二,也許你發現了也許你沒發現,你跟我交換的我的班主任的教學筆記裏少了很關鍵的幾頁,請原諒我的自私,就像我原諒你抽掉習題集裏的關鍵部分一樣,就像我上麵說的,我們是一類人,對成績有著非常的執著,我接近你也是因為很好奇你這個讓我每天都有快被人超越的緊張感的女生是誰,偷偷對你說,你的名字很早就被我標在我書桌對麵的土牆上,每次讀書前,我都要看一眼。
第三,關於我是不是黑色旋風,我是——其實這個綽號我是在被取了很久以後才知道的,不過還算上口,就這麼叫吧。
我知道你問過杜梅我的家庭狀況,她也回答了,不過有一點她不知道,我的媽媽很有錢,有錢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隻是她的教養跟她擁有的金錢不成正比,這也是她在美國無法融進華人圈也無法融入主流社會的原因。也許是出於補償吧,我想要什麼她就給我買什麼,我說我想要一輛摩托車,她連問都不問就把錢彙到了香港她朋友那裏,替我定了我現在騎的車,所以就有了黑色旋風。
第四,關於陳嬌倩的事——我隻是臨時起意想要幫王磊看清真相,畢竟你是我在學業上惟一值得尊敬的對手,他是我在賽車上惟一值得尊敬的對手,至於銀色幽靈——對於一個專業選手騎著被內部改裝過的車,在公路上欺負業餘選手的卑劣行為,請容我唾棄一下。
PS:隨信附上我撕掉的幾頁筆記。
“互相留一手?這就是所謂的品學兼優?”看完了全文,很不經意地把信揉成團,很不經意地扔出窗外的王磊嘲道。
“我是知道他一定會留一手,所以才留一手的。”不過現在想來挺見不得人的……王磊對她的積極影響之一就是越來越不喜歡搞小動作玩敏感鑽牛角尖了。
“唉,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王磊的傷早已經好了,他用力地伸了個懶腰,“算了,跟我學著點吧。”
“跟你學什麼?”
“學我的光明正大呀。”
“考試的時候左顧右盼打小抄,也叫光明正大?”
“嘶,你這個女人,太煩人了噢,你要注意,當心我打你。”
“你敢!”
“你們在吵架嗎?”杜梅敲了敲敞開的門。
“不是,我是在教育她做人要心胸開闊。”王磊摸摸鼻子,走開了,把房間讓給兩個女孩。
“還有幾天就要考試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想好要考什麼地方的大學了嗎?”
“北京的吧……”
“是嗎?我的目標也是進京!我們一起加油!”
“加油!”王蕾卻不由得有點走神,王磊的車隊也在北京,六月份他就去報到了,杜梅也去北京……
“放心啦,我對王磊已經沒興趣了,我現在更喜歡纖細點的美少年。”看出她的心思,杜梅笑道。
“美少年?林南那一型的?”
“林南?等我再見他,他恐怕要成為中老年了……”杜梅的話音剛落,王磊就表情嚴肅地從外麵走了進來。“林南是坐今天的飛機嗎?”
“是呀,我來之前林南剛給林叔打電話,就是馬上就登機了,現在應該已經在天上了吧。”
“你們快看新聞。”王磊打開了王蕾房裏的電視機,隻見新聞主播正在播一條關於端午節的消息。
“沒什麼呀。”杜梅奇怪地說道。
“你們看下麵的字幕。”
下麵滾動的字幕,清晰地寫著:“本台最新消息,今天中午十二點五十二分由北京起飛飛往美國舊金山的CAXXX號航班在起飛一分鍾後時忽然起火爆炸,機上旅客無一人生還,事故原因仍在調查中。”
“快給你爸爸打電話!”三個人一陣靜默,兩分鍾後,王蕾推了推杜梅。
“呃……好。”杜梅按著手機,手指卻一直在抖,好半天才打通家裏的電話……
“是林南坐的那班飛機,林叔跟我媽正在準備去北京……”半晌後,杜梅失神地說道,手機從她的手中滑落。
林南的葬禮很簡單,參加的不到十人,春雨纏纏綿綿的,自林南出事的那一天就沒有停過。
這是王磊跟王蕾懂事後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感受到死亡,一個跟他們同齡的年輕生命消失得無聲無息,留下一位孤獨而無助的老人。
回程的路上,王磊一直牽著她的手,不肯鬆開……“答應我,別比我先死。”送王蕾到福利院的門口之後,王磊說道。
“你也一樣。”
“我們喊一二三一起死?”
“不好,要等我們老了才可以喊一二三一起死……現在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