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了。我守在門外,已經沒有力氣喊了,雙眼怔怔地盯著醫院大樓的出口。自宮北懿住院後,我不吃不喝、沒日沒夜,任憑家人和英哲的百般勸慰,傻傻地懇求著門衛放我進去已經一星期了。在這一個星期裏,我不斷地向門衛詢問宮北懿的情況,但他們都保持著緊閉的口型,要不就搖頭。對我的行為熟視無睹。
“銀香啊,媽求你了,吃一點吧。”寸步不離守在我身邊的媽媽不厭其煩地要喂我吃飯,看著病泱泱的我,眼裏盡是憐愛與不舍。
“我吃不下。”我搖頭抿緊了嘴不肯吃,有氣無力地說。在不知道宮北懿是死是活的情況下,我怎麼吃得下東西。
“銀香,乖。吃一點吧。吃了才有力氣繼續守在這裏啊。你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如果宮北懿好起來了,你願意讓他看到這麼憔悴得不成人形的你嗎?”英哲拚命地說服我。
對,我還要養精蓄銳等待宮北懿,所以我不能倒下。我還要給他看到一個活力的尹銀香。
這次我沒有拒絕媽媽送進來的食物,可是當熱騰騰的食物送進嘴裏,下意識的往喉嚨裏咽下,結果卻又反胃吐了出來。一個星期沒有接觸食物,我的胃已經開始排斥了。
“媽,我真的吃不下。”
媽媽枯槁的手撫上我清瘦的臉,心疼如潮水般湧上,眼淚肆意的蔓延出眼眶。
“再吃幾口,多少也能吞一點進去胃裏。”媽媽心如刀割鍥而不舍地繼續喂我,爸爸在一旁幫我擦掉吐出來的粘稠物。
“宮伯伯。”銀雅驚訝的叫聲令我們把目光轉移到這位從醫院出來的向我們走來的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威嚴氣息的宮北懿父親身上。
“你好。”爸媽向他問好。
“宮伯伯……”我驚喜地赫然站起來,“您是不是同意讓我進去看懿了。”
宮伯伯緊鎖雙眉,臉上流露出悲痛的神色,他黯然搖頭。
我的心中隱隱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是不是宮北懿怎麼了?”
“不,懿很好。他終於醒過來了。”
“醒過來?”是什麼意思。“宮北懿……之前一直是昏迷的嗎?”我震驚地問,他一定是受傷得很嚴重,所以才會昏迷不醒。在宮北懿生命麵臨垂危之際,我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到。
宮伯伯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繼續說:“現在懿已經脫離危險了。”
難怪我每天在大樓下喊他都無動於衷。在我身心俱疲精力已達到極限沒有信心快要放棄的時候,宮伯伯的話又讓我重拾了一點微薄的信心和慰藉。
“媽,你們看。宮北懿不是不理我,而是昏迷著。謝謝您,宮伯伯。謝謝您讓我去看懿,謝謝。”我想要看到宮北懿的心情急切,感激不盡地向宮伯伯匆匆道謝後沒聽清楚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就朝大門跑去。
懿,我來向你懺悔了!
“放開我,讓我進去。你們怎麼回事啊。宮伯伯已經答應讓我進去了。”一點都不變通的黑衣門衛依舊黑著臉無動於衷地把我擋在門外。我把眼神求助於緩緩走上來卻不阻止門衛行為的宮伯伯。
“銀香,你不能進去。”
“為什麼?宮伯伯你不是來讓我進去看懿的嗎?”為什麼還是不可以,他強硬的態度難免讓我聯想到懿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是來讓你走的。懿醒了,他說他不想看到你。”宮伯伯嚴肅的神情不像在開玩笑。
“不可能。我不相信。懿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他不會不想看到我。”他會追到機場,證明他想見我啊。“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
“你走吧。懿是不可能見你的。”
“你讓我進去見懿,我要看著他健健康康清清楚楚地對著我說不想見我。否則,我不會離開的。我會呆在這裏直到他見到我為止,就算死也要見到他。”
“唉,孩子啊。你不要這麼固執。”宮伯伯此時像個慈祥而又無奈的鄰家伯伯,再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黑道老頭。這段時間為了宮北懿的事,他的眼裏已布滿血絲。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並沒有什麼差別。
“宮伯伯,能不能求你告訴我懿的傷勢怎麼樣,為什麼你們都不讓我去看他。”
宮伯伯沉思了一會說,但還是不準備告訴我實情:“懿真的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很累了,想回家休息一下,你走吧。”
“宮伯伯……”我還想多問幾個問題,可是卻被跟隨在他身後的黑衣保鏢圍住,我阻擋在宮伯伯坐進去的私家林肯車外。
“宮伯伯……”
任我怎麼喊怎麼叫,車子還是在我的眼前迅速地開走。眼窩存了片刻的眼淚不由自主流了出來。我不相信宮北懿不想見我,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沒有他親口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走。
“宮北懿……宮北懿……我知道你醒了,你一定聽到我在叫你。你讓我見見你好嗎?我隻要看你一眼,看到你平安無事就好,不管你要怎麼對我都沒關係。你不要不見我。”我又跑到樓下大喊,但是這一次就算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地喊,聲音還是那麼微薄。
“銀香,不要喊了。你的身體已經這麼虛弱了。”我每喊一聲,媽媽就過來拉住我。對不起媽,就算我喊到死,我也要見到宮北懿才甘心。誰叫你的女兒這麼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