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挨打(1 / 2)

烏雲滾滾,如一座小山似的壓上來。大白日的,天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禾凝此時正坐在火爐前邊,搖著小蒲扇焦急地扇著火,三九的天悶得她滿額頭的汗,此刻卻也顧不得擦。爐子上熬著藥,草藥的苦澀伴著升騰的蒸汽彌漫了整個房間。

不知怎的,鄒鶯兒的孩子今兒早上突然身子滾燙了起來,大夫來了給開了方子,禾凝拿了方子打發丫鬟們去抓了藥便趕緊熬上了。相公一早便上了朝堂,尚未回來,孩子的病重要,一刻也耽擱不得。

“咳咳!咳咳!”爐煙嗆得她連咳了好一會兒子。原本她這幾日身上也不大舒坦,她卻沒有知會任何人,免得被相公知道了,又怨她身子嬌貴。再說了,若她躺下了,光鄒姨娘那嘴也饒不了她,哪兒能得半刻的消停呢?

“夫人!夫人,您何必親自動手呢?這些個粗活交給下人們做就是了!”旁邊的小丫鬟看到她虛弱的模樣,不由得出言勸道。

“孩子的藥,我親自動手熬得才安心!”禾凝邊說邊用袖子抹了把額上的汗。

“那又不是您的孩子,那是他鄒姨娘的孩子!鄒姨娘明裏暗裏給您使了多少個絆子,您怎得……”丫鬟撅著嘴道,話未說完,便被禾凝截了去。

“莫要胡說!”禾凝繡眉一擰,“家和萬事興,這孩子是咱們韓府第一個孩子,又是男孩兒,自是萬分金貴,多一分小心總不會錯。”禾凝又豈會不知,鄒鶯兒欺侮過她多少回。隻是,自己到底是禮部侍郎的女兒,自小家教甚嚴,斷然不會說出那些撒潑打諢的話來。再者,鄒鶯兒是韓景元的姨家表妹,有自小青梅竹馬的情分在,看在韓景元的麵子上,她也不能以夫人的身份去壓製她。

在高門大戶裏,女人一輩子就是一個“忍”字。這段姻緣,究竟是對還是錯呢?父親死後,韓景元上門提親,說是要好好照顧她。母親毀了禾凝與方家自小定下的親事,將她許給年輕有為的狀元郎韓景元。隻是,這成親後的日子……

日子無好壞,總得過下去。無論如何,韓景元當日狀元及第,卻肯娶她一個罪臣之女,這情分她禾凝一輩子也還不完。

丫鬟垂首,看禾凝的樣子,怕勾起她的傷心事,終是將話咽了下去。

提到孩子,禾凝有半刻的怔忡,若她的孩子能平安降生,此時也得一歲半了,能喊娘了呢。唉,她是沒有這個福氣當娘!

藥好了。禾凝把藥汁從鍋裏倒在一個精致的小瓷碗裏,囑咐丫鬟取了個托盤來,她要將藥親自送去。

“轟隆隆……”一個炸雷響起,天空像被撕開了一道蜿蜒的大口子,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禾凝端著藥走在長長的走廊裏,雖是三九天,她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鄒姨娘正側臥在榻上,懷裏是正發著熱的孩子。

“你怎得才來?!你這個毒婦,是不是你想我的孩子死了才甘心?”看見禾凝,鄒鶯兒尖銳著嗓兒咒罵起來。

“妹妹,我是按大夫的方子熬得藥,熬藥要講究火候,急不得,也緩不得。”禾凝無視鄒鶯兒的話,隻當她急火攻心,耐心地解釋道。

“誰信你的那些子鬼話?!我的孩子若是活不了,禾凝,我要你給我的孩子陪葬!”鄒鶯兒的眼裏射出兩道狠毒的光。

禾凝無奈地歎了口氣,默默上前,把藥端過去。鄒鶯兒連忙接過藥,往孩子嘴裏喂去。

禾凝剛想開口阻止,已是來不及,滾燙的藥汁已經倒進孩子嬌嫩的嘴裏,孩子“哇”地一下聲嘶力竭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