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聽了吳老太君的話,方木槿猛地瞪大了眼,一時間如跌入了冰窖裏,寒徹心骨。
“祖母決定讓你去!祖母知道,你比木荷懂事兒識大體!方家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就全握在你手裏了!”吳老太君說著,拉過方木槿的手,緊緊地攥在手裏。禾凝看到吳老太君手上青筋爆出,怕是手上用了不小的力氣。
“我不想去!”方木槿忍著疼,噙著眼淚倔強地說。
“這由不得你!你若不去,我,你娘,你姨娘,你幾個兄長,還有你這剛過門的嫂子,一個都跑不了,都得下大獄!”吳老太君繃了臉,嚴厲地道。
方木槿拾起帕子抹了抹眼淚,低垂著頭,並未答話。
“木槿,把你送去那兒,祖母也舍不得!可祖母沒有法子啊!這偌大一個方家,家大業大,看起來風光,實則肩上的擔子重得很,咱們得顧著這丫鬟仆婦還有鋪子裏夥計們幾百人的吃穿哪!如今你父親去了,朝中已沒有可以仰仗的人,二皇子,咱們無論如何也是得罪不起的!”
吳老太君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了撫方木槿的頭發,頓了頓又道:“木槿,你是我的孫女兒,木荷她也是我的孫女兒,可是,你們姊妹倆的性情怎得差別如此之大呢?你從小飽讀詩書,知書達理,可木荷她,整日裏就知道打扮胡鬧!要是將她送了去,要不了多久定會闖下大禍……”
“祖母,您不必再說了!”方木荷突然打斷了吳老太君的話,壓抑著難過沙啞著嗓子低聲道,“我後日隨轎子去就是了!”
禾凝看到吳老太君明顯地鬆了口氣,隻是臉色依然沒有緩過來,她輕輕地拍了拍方木荷的手,道:“孩子啊,難為你了!”
“四嫂,”方木荷倏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禾凝,道:“還請四嫂幫我轉告他,今生已過也,結取後生緣。”說罷,閉了眼,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禾凝扶著老太君出了方木槿的屋子,兩人一路上都沒有再作聲。回了凝翠閣禾凝便閉門不出,直到兩日之後。
禾凝一早便來了方木槿房裏,看著喜娘給她梳洗打扮。方木槿如同丟了魂兒一般,木然地坐著,雙目空洞,任由喜娘擺弄。縱然臉上被塗滿了厚厚的緋紅色胭脂,仍舊掩飾不了她蒼白的臉色。因著是納妾,而非娶妻,二皇子本人並沒有親自過來,隻遣了一方轎輦來迎。外麵爆竹聲聲,卻也掩飾不了這一份孤寂與淒清。
“木槿,你要好好兒地待自己!”方木槿臨上花轎之前,禾凝終究忍不住,附在她耳邊低聲囑咐道,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禾凝感覺到方木槿的手冰涼如水,握住她的時候手輕輕抖了抖,卻沒有說半個字。禾凝歎了口氣,她無法看見方木槿喜帕下的表情,隻聽得懂她此時無聲的悲傷。如今,唯一期盼的,便是二皇子從今以後對木槿珍而重之,不辜負了她,無論她是不是他要找尋的那人。
花轎出了門,禾凝的心裏五味雜陳,有些悵然。
謝氏此刻卻興奮得緊,挺直了腰杆兒子,眉開眼笑喜不自勝。她今兒個特意著了身胭脂紅的長裙,頭上戴得是特意從那箱子金銀首飾裏挑出的赤金牡丹釵,脖子裏還掛了一串鮮豔的紅瑪瑙。
“哎喲!二姨娘這頭上的簪子看上去精致得很,這做工,這成色,真的是……嘖嘖嘖!”柳如媚見謝氏那身打扮,不禁眼珠子一轉,走上前來恭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