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畫舫裏香氣淡雅,茶葉的香氣混在其中,竟然很搭調。趙嘉仁聞到之後忍不住在心裏麵讚了句‘夠專業’。
“婉兒姑娘……”趙勇開口了。
不等趙勇完,步如煙帶著足夠魅惑的微笑開口了,“趙大哥,你還是叫我步如煙吧。”
“……,步姑娘……,這些年我經常想起你。”趙勇的話裏麵露出了明顯的單身狗之羞澀。
趙嘉仁心裏麵暗自歎口氣,若是論辦事能力,趙勇也許比步如煙強了太多。但是論起接人待物,趙勇在步如煙麵前隻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婉兒是對一個姑娘的稱呼,是趙勇記憶裏麵的那個六年前的青衣姑娘。今日今時的趙勇麵對的是步如煙。
六年時間過去了,步如煙對自己的定位已經與時俱進。而趙勇還犯了單身狗常見的錯誤,他們的感情永遠停在最令他們感動的那一瞬。步如煙讓趙勇改換稱呼,就是希望趙勇能夠麵對現實。而趙勇改變了稱呼的理由僅僅是步如煙讓他這麼做,而不是他意識到這些。
當然,這種態度並非不夠浪漫,但是浪漫再也不是步如煙人生裏麵的一部分。至少,趙勇這種單身狗大概是無法喚醒步如煙的浪漫。
雖然沒有浪漫,步如煙有專業,她微笑著道:“我有時候也會想起趙直閣的醫術,真的是能生死人肉白骨。那時候趙大哥你也幫了很大的忙。”
揉了揉太陽穴,趙嘉仁覺得自己很悲哀。‘以前的鄭板橋’講難得糊塗。趙嘉仁懷疑是不是鄭板橋看到了必然走向破滅的美好,同時發覺他自己又無力挽回,所以才隻能做出難得糊塗的哀歎。現在的趙嘉仁清楚的看到了趙勇必然麵對的失敗,可他又無能為力。最可恨的是,這個步如煙還很含蓄的把趙嘉仁拖進來,非常含蓄的表達了她試圖疏遠趙勇的意思。
有趙勇這個單身狗純情的態度,花酒肯定喝不成了。步如煙並沒有被難住,她率直的請大家喝酒。每個人都灌下十幾大杯,讓步如煙巧妙的晾在一邊的趙勇就被灌翻,抬去了門口的臥榻上休息。趙嘉仁覺得自己臉頰發燙,坐在他對麵步的如煙隻是麵色從白皙變成了粉嫩。
王庸這貨原本情緒很低,大概是覺幫趙家的手下讓他很沒麵子。隻不過王庸駁不了趙嘉仁的麵子,不得不出麵相助。見到步如煙如能能喝,王庸反倒也來了興趣。觥籌交錯,猜枚行令,步如煙喝了十杯酒,王庸則喝下了三十幾杯。於是這廝抱了個熏過香的大抱枕,滾到旁邊的臥榻上打鼾哼哼去了。
麵對這種專業級別的酒豪,趙嘉仁率直的表示,“我酒量淺,咱們不喝了。”
步如煙喝的眼睛發亮,她毫無醉意的笑道:“我聽聞趙直閣在鄂州總是衝殺在第一線,斬殺了無數蒙古人。奴家聽了這些傳聞,覺得趙直閣真乃無雙豪傑。沒想到趙直閣比傳聞還率直,敢講自己酒量淺呢。”
趙嘉仁可不受挑撥,來的三個人中已經躺下兩個,等自己再喝多躺下,步如煙就完成了她歌妓的工作。而趙嘉仁此次不是來找歌妓步如煙,而是來尋找那個婉兒姑娘,所以趙嘉仁笑道:“酒量淺就是酒量淺,若是覺得被人覷就去喝的酩酊大醉,那隻會讓自己難受。我這人自幼嬌生慣養,讓我難受一絲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
步如煙左肘架在桌上,白皙的左手托住粉嫩的臉頰,抬起臉看著趙嘉仁,用柔和的聲音問:“卻不知做些什麼事才能讓趙直閣不難受?”
步如煙本就是江南的美貌女子,此時聲音柔和,坐姿有種‘任君采劼’的意思。趙嘉仁隻覺得心神一蕩,明顯覺得自己生出股欲望來。雖然趙嘉仁大腦中的理性覺得這欲望違背了趙嘉仁的初心,但是欲望從來不是來自理性,而是源自肉體。腦子清明也是沒用的。
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趙嘉仁先平複一下心情,這才道:“步姑娘,我這次來真正想見的是那個婉兒姑娘。卻不知道她在不在?”
噗哧一聲,步如煙笑了。燈下看美人更美,更何況是笑顏如花的美人。步如煙聲音中有了些甜膩,“婉兒麼,她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她坐直身體,手指輕輕在粉嫩的臉頰上劃過,劃到她胸前才停下。
“你來摸摸這裏,看看婉兒還在不在……”步如煙的聲音更甜膩起來。
趙嘉仁的欲望更盛,卻又突然消散了。步如煙的確很誘惑,但是步如煙卻在試圖用她的手段來操縱趙嘉仁。麵對敵對者的本能反應,讓趙嘉仁突然很想攻擊步如煙。
發覺到自己欲望全消,趙嘉仁覺得非常開心。原來他也有能對抗誘惑的手段呢。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趙嘉仁平靜的道:“現在我終於明白,趙勇想錯了。他以為自己六年前看到的是婉兒,其實他那時候就已經看到了步如煙。”
這話完,趙嘉仁忍不住在心裏麵給自己大大按了個讚。真相隻有一個,看清真相的那一瞬,自然會生出強烈的欣喜。
步如煙聽到趙嘉仁的話之後先是愣住了,片刻後她臉上再次出現了笑容,不過那隻是她習慣性的動作而已。吃這碗飯的人的專業笑容和她們內心的想法根本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