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管財政,乃是極為重要的部門,可以僅次於吏部。戶部尚書馬光祖自然是極受器重的一位。趙嘉仁打量著這位微胖的老頭,對他能扛住賈似道的打擊而暗自佩服。
身為長輩,馬光祖先與趙嘉仁的老爹趙知拙話。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馬光祖放下酒杯,詢問起趙嘉仁,“看福建路所報,嘉仁所在的泉州竟然恢複的如此之快。嘉仁可否告知我用了何種辦法。”
用了何種方法?老子擠出所有銅錢搞投資,賺到的每一分每一厘都用在再投資上。趙嘉仁心裏麵嘀咕。但是這話可不能對馬光祖講,趙嘉仁的投資中有一部分現在不能見光,甚至以後也盡可能要隱藏在陰影裏麵不為人知。譬如現在讓趙嘉仁得到巨大收益的濟州島。有了濟州島,趙嘉仁的造船成本暴跌,可在有心人的眼裏,這就是私自開疆拓土,屬於近乎謀反的事情。
“須得講人和。”趙嘉仁開口了。
“人和……”馬光祖對這個詞有點意外的樣子。
趙嘉仁從容答道:“趙氏在泉州百年,好歹有些人望。此次我令人南下,就有趙氏宗親參與。雖然實際上他投錢不多,卻讓他看著像是個大戶。馬尚書,雖然泉州商人未必喜歡趙氏,可他們知道趙氏最怕做賠錢買賣,若是沒有十足把握,趙氏不會這麼顯擺。所以才有人肯跟著一起去。等到大家賺到錢,再去的時候就不用打著趙氏的旗號。”
因為牽扯到對趙氏的嘲諷,趙嘉仁忍不住露出了些苦笑。趙知拙見兒子竟然這麼講,他是搖頭歎氣。趙夫人則與坐在旁邊的馬夫人一起抿嘴微笑。
“這倒也是個法子。”馬光祖並沒有特別的表情,隻是非常就事論事的做出評價。思忖片刻,馬光祖覺得解開了心中的疑惑,他繼續問道:“卻不知嘉仁為何要領了福州知州的差事。”
“此次去的乃是泉州商船隊。福州商船隊對此心有疑慮,並沒有多少前去參與。我若是能做福州知州,就能發動福州船隊加入船隊。船隊去的越多,賺到的錢就越多。”趙嘉仁發揮出睜眼瞎話的能力,對著馬光祖侃侃而談。
從心理學角度,所有被欺騙的人都是因為騙子中了被騙人的內心渴望。是被騙的人自己有期待,然後他們尋求能與他們期待類似的東西。如果通俗點,高明的騙局就是九真一假。
在所有細節上,趙嘉仁的都是真話,至少是趙嘉仁在交談中認為的大宋文人們對海上貿易的看法。
在關鍵的那一點上,趙嘉仁的事情與事實完全背道而馳。什麼泉州商隊去得多,福州商隊去的少。實際上是以福州為母港的趙嘉仁船隊帶動了許多福州船隊南下,反倒是泉州本地船隊去的少。
趙嘉仁的目的是要做福州知州,所以他需要服能支持他的人。馬光祖是個名士,大概也會是個名臣。不過馬光祖畢竟是個大宋的文臣,大宋文臣有實際做官的經驗,卻沒有更高水平的認識。這就讓他們難分真假。至少馬光祖就沒關心最關鍵的問題,趙嘉仁的船隊憑什麼就能穿行在無垠的大海上,準確的找到目的地。
如果馬光祖這麼問的話,趙嘉仁已經準備好了理由,‘找到了識途的老水手’。趙嘉仁相信馬光祖一定會被這個理由服。雖然從邏輯上這個理由根本不成立,如果有老水手,為何以前就沒能如此。當然,趙嘉仁對此也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