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開辟竺港口的會談相比,有關太後臨朝的討論就顯得陰暗許多。
“太尉,太後臨朝,那些攛掇的人該怎麼處置?”
“太尉,太後若是倒行逆施,我等要如何應對?”
“太尉,軍中又該如何?”
……
所有看法完全圍繞著現有秩序的穩定,所有看法都要保證現在權力的穩固。趙嘉仁的幹部們是這個態度,學社的官員也是這個態度。
對付楊太後的辦法很多,趙嘉仁可以輕鬆的想出十幾種幹掉楊太後的手段。現在允許太後臨朝的原因之一就是趙嘉仁不希望他當皇帝的時候,手下還是一個‘福建幫的朝廷’。因為曆史因素,趙嘉仁手下有太多太多福建人,需要大大稀釋一番才行。
雙手下壓,終止這種討論,趙嘉仁道:“這等事就看大家對學社是不是忠誠。我來給大家講幾個本朝的故事。”
學社眾人都知道趙嘉仁的能力,便都安靜下來聽趙嘉仁講述。趙嘉仁講的是北宋的事情,北宋時代就能準確預測日食和月食,因為司監已經完全清楚大地是個圓球,月亮繞著地球轉。可即便是知道了日食月食是自然文現象,當時北宋那邊的大臣還是要堅稱日食屬於上對君主失德的警告。
其中理由很簡單,如果士大夫們要是沒有日食月食這種‘相’理論來製約君主,他們就隻能在對君主的無條件服從或者揭竿而起之間選擇一個。
聽完了這個分析,劉猛忍不住問道:“太尉,我聽有直學士們書,你這就算是書吧?”
眾人一聽,不少都哄笑起來。劉猛這個比方非常好,根據趙嘉仁在學社內部學習中所講,中華的政權在漢代以前是各個諸侯都有自己的史官,史書給自家人看,所以都寫實話。孔子寫春秋,搞為尊者諱的謠言倒逼真相,之後就有各個學士給君主們講述曆史,講述真相。
而這種曆史真相的講述,都是在極範圍內展開的。趙嘉仁聽了這話之後哈哈一笑,“學社裏麵都是誌同道合的同誌,當然要講實話。這是我們學社本該的做法和氣氛,我希望每個人都要做到。”
眾人聽別人講實話的時候都很認同,所以紛紛點頭。趙嘉仁接著道:“為什麼我反對太後臨朝,因為楊太後就不是我們的同誌。如果是同誌之間,身在同一個組織之間,講的是權利和義務。我們吃這個組織的,喝這個組織的,這些都不是白來的。楊太後覺得她享有權力,我們對她有義務……”
趙嘉仁有感而發,講的率直。學社的眾人攸關利益,聽的也頗為認真。權力和義務之間的關係反倒是講明白了。會議最後,眾人確定了敵我關係。楊太後若是以她個人利益為核心來幹預朝政,她就是敵人,需要認真應對,甚至是很強硬的應對。
達成一致共識,趙嘉仁也覺得鬆了口氣。楊太後本人很容易對付,難對付的是那些試圖利用楊太後的人。最難對付的則是內部的家夥,開這次會議的目的就是要在內部統一思想。統一思想之後還有人肆意妄為,那就隻能清理了。
趙嘉仁開會討論,張世傑也找上了李庭芝。聽了陸秀夫前來提出的要求,李庭芝登時就怒道:“陸秀夫怎麼敢如此?!”
張世傑也連連點頭。趙嘉仁接管皇城的要求某種意義上幾乎能是公開造反。大宋是趙家的,所以大家要忠於趙家。背叛趙家的就是奸賊,人人可以得而誅之。而趙嘉仁要求的基礎是‘太後沒有權力誅殺她認為的叛逆’。這不就變成了趙太尉當家作主了麼。
李庭芝嘴上罵罵咧咧,發泄了一番情緒之後,李庭芝暫時沉默下來。張世傑等了一陣之後問道:“李副使,卻不知你怎麼看。”
“若是太後想臨朝,隻怕還得暫時妥協……”李庭芝慢慢的給出了他的看法。
連如此支持太後臨朝的李庭芝都這麼講,張世傑完全不出什麼來,他本以為李庭芝是要為要全力反對趙嘉仁的無理要求。
“事有輕重緩急,我覺得當下還是太後臨朝更重要。”李庭芝給了他的看法。
張世傑嚐試著道:“難道不能讓朝廷上下知道趙太尉的跋扈麼?”
李庭芝苦笑起來,“嗬嗬。知道太尉如此跋扈之後,那些人要做什麼。敢怒不敢言?還是幹脆就投奔趙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