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社總社下午會議結束之後,眾人都去了住處修整。文祥與李鴻鈞兩人一起在走,文祥對李鴻鈞謝道:“若不是李侍郎看出我兒女的病,我還不知道他們會如何呢。”
李鴻鈞淡定的笑道:“我這點能耐還是跟著太尉學的。在船上最怕的就是傳染病,一出事就是一船人。而且病人若是運氣好,遇到沿途海島,我們還把他放上去。若是運氣不好,那就隻能讓他下船自生自滅啦。”
文祥很誠懇的道:“不管怎麼講,都是李侍郎看出我兒女是瘧疾……,下船?”最初聽到沒遇到海島隻能讓生病水手下船之時,文祥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突然間他明白過來了,什麼叫下船!那是直接給扔海裏啊!
對這麼悲慘的事情,李鴻鈞並沒有太多感慨。其實最初下達拋棄水手的命令之時,李鴻鈞也感到很痛苦,內心頗為掙紮。但是經曆多了,他也不得習慣這些。不管被拋棄的水手有多可憐,可一條命與一船人的性命相比較,還是一船人的性命更有價值。
李鴻鈞歎道:“當時救人是應當的。我跟了趙太尉之後殺人很多,雖然殺的都是海盜和蒙古人,問心無愧。卻還是感覺人要行善積德,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再我還與文兄弟結了親,明郝好人有好報。”
文祥雖然性格激烈,卻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李鴻鈞救了他的兒女,而且李鴻鈞還是趙太尉手下地位非常高的幹部,他兒子李雲在淮東等地作戰的時候立下赫赫戰功。與李家結親是很好的選擇。有這層關係,他與李鴻鈞的宿舍都在一起。
回到宿舍沒多久,李鴻鈞的兒子李雲就跑來。作為學社總社成員之一,李雲也參加了此次會議。見到老爹,李雲急急忙忙的道:“爹,我仔細想了太尉今所講的事情,其實就是如何用兵而已。之前太尉用兵的時候強調要打殲滅戰,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所以隻要開戰,就打得屍山血海。若是不想多殺傷,就打擊潰戰。把明教那些敢衝殺在前的幹掉,接著掩殺一番,將明教大部隊擊潰,他們自然就各自回家去了。”
文祥聽著李雲的講述,登時就覺得眼前一亮。趙太尉今所求的就是不想多殺傷。文祥也反複考慮,卻找不到合適的方法。現在終於從軍事專家的角度得到了具體執行手段,他忍不住微微點頭。
等李雲完,李鴻鈞平淡的道:“連你都能想到,你以為教出你們來的太尉想不到麼?”
李雲一愣。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反駁老爹的話,軍中指揮員都認為太尉在軍事上的造詣勝過眾人,當然不可能弄不清楚這種戰術上的調整。隻要太尉稍加思考就能想通關節。
文祥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更深的部分,於是就認真聽李鴻鈞講述他的看法。
“太尉過很多次,宋軍應該是大宋百姓的子弟兵。就算是親人中間出現了不肖之徒,也不能上去就往死裏打吧。”李鴻鈞道。
李雲能理解這些,卻還是不理解老爹想什麼。子弟對親人當然不能上去就下死手,這道理實在是太簡單,簡單到李雲從裏麵完全看不出來什麼來。
見自己的傻兒子隻是展現出軍事上的能力,李鴻鈞心裏麵暗歎,卻也隻能的直白:“若是軍中有人上來就吆喝要把百姓殺光,你覺得他們是子弟兵麼?”
李雲覺得好像明白了,卻還是覺得哪裏不清楚。文祥則是神色鄭重起來,他已經完全明白李鴻鈞到底在什麼。怪不得趙太尉與學社成員如此費力的講述能不殺傷大宋百姓就不殺傷大宋百姓的道理。這是要在上層先達成共識,別上上頭有人會錯了意,故意殺人求功勞。
現在軍隊裏麵也有學社的分社,那些優秀的軍人也會成為學社總社的成員。如果不是這樣,是沒辦法想象李雲這樣的武將完全平等的與文官們坐在一起聽事情,談論事情。隻要學社沒有內部分歧,新軍裏麵就好解決。
等文祥想清楚內外好幾層的關鍵,李雲才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是不讓軍中有人謀求殺人建功啊!”
看兒子總算明白過來,李鴻鈞點點頭,“事情就是如此,麵對蒙古人,自然是殺的越多越好。麵對大宋百姓,當然是殺的越少越好。太尉在這等事情上從來不會打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