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太子是個好人。”
“嗯。來一口？”
君臣二人坐在繼續施工的工地湖邊，趙嘉仁把身邊的酒瓶遞給文祥。文祥把右手的釣竿換到左手，接過酒瓶抿了一口。甘冽入口，文祥讚道：“嗬！酒不錯。”
據大宋皇帝釣魚的時候，侍衛早就在釣魚的水域裏麵放了許多餓了好幾的鯉魚啥的，不過那都是以前流傳的傳，趙嘉仁和文祥身邊的魚簍裏空空蕩蕩。很明顯，警衛團的家夥們並沒有師承以前的內侍省。
放下酒瓶，文祥繼續道：“卻不知官家可否要太子先去添加章程。”
“老文，咱們都會死。咱們當年讀書的時候，老師啥時候你該添加某個章程？”趙嘉仁從來不靠釣魚果腹或者謀生，來釣魚也隻是話，也不怕魚被嚇跑，“孩子們會長大，走他們自己的路。做的事情非得和以前完全相同，這就太食古不化了。若是如此，咱們何不結繩記事刀耕火種？”
文祥聽了這話，忍不住苦笑起來。他和趙嘉仁之間的交情讓許多人羨慕，都知道君臣兩人之間沒有隔閡。不過就文祥自己的感覺，趙官家和任何人都沒有隔閡。之所以兩人關係看著親密無間，隻是文祥從來不考慮從趙嘉仁這裏求到官職，所以無欲則剛而已。和趙嘉仁談話，很多時候其實讓文祥不怎麼舒服。這次趙謙的事情也是一樣。
既然從來不考慮官職，文祥也實話，“官家，如此做未免太與眾不同。太子所要的事情，和以前的規矩不同。”
“你覺得趙謙所要的新製度和以前的相比，哪個更好？”
“這不是誰更好，而是能否做到。王全樂所做，須得訓斥、貶職。為了安撫軍方，更要嚴懲。但是太子所，這些就算了。王全樂錯了什麼，就對什麼懲處。我覺得太子未免還是年輕。”文祥性格激烈，卻不是他不懂做官，更不是他不懂官場的規矩。
“你就個實在話，你覺得哪個更好？”趙嘉仁邊邊收回魚竿，再掛上新的蚯蚓。
“太子的意思還是官家的意思？”文祥幹脆放下魚竿。這種事情可不能等閑視之。
“老文，我覺得社會要進步。而且幾千年來，聰明人其實都知道要進步。”趙嘉仁用流暢的彈杆手法把帶了鉛墜的魚線遠遠拋入水麵，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可為什麼進步這麼慢？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要影響到很多人的利益，也要讓朝廷運轉看著麻煩起來。但是對的事情就是對的，我聽王全樂自己請求吏部趕緊製定不得報複的條文，有這事吧？”
“王全樂自己對別人下手的時候可沒有想到這些。”文祥比較謹慎的回答。
“對啊。如果是采取報複的手段，王全樂做了過份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全力報複，不用任何在乎。估計很多人都這麼想吧。”看著沉沉浮浮的魚漂，趙嘉仁抄起酒瓶抿了一口，接著籲口氣，“嗬！趙謙，這種報複不對，誰也不能這麼做。很多人就覺得不爽了。他們早就想收拾很多人，結果新製度製定之後，他們不能盡興了。於是不爽。不過從王全樂的反應來看，他貌似覺悟了。”
“也不是覺悟，隻是害怕而已。”文祥歎道。
趙嘉仁點點頭，“所以，我是覺得趙謙沒啥錯。如果以後沒有死非其罪，難道不好麼？”
文祥應道：“可是這就要所有人都不能作惡。幾千年來，這等事都是想想罷了。”
趙嘉仁沒吭聲。他知道文祥所的不是推諉。某種意義上，報複也是約束。讓那些人不敢做事太過份。大宋三百多年來多少次牆倒眾人推，最終倒下之後的權力者悲慘收場，也不能推牆的人都是懷著邪惡的心思。倒地的人落得那樣下場，也是自己埋下許多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