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文武會試終於到了。今年文試主考是王丞相,武試的主考是當朝兵馬統帥鎮南王,副主考恰是禦林軍總統領龍九。輕而易舉地,雲天夢便有了文武兩試的舉人稱號,有資格參加今年的文武會試了。

武試會場

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處於會場中間,乃是比武場地,約有十丈方圓。台下萬頭攢動,眾武舉精神抖擻紛紛走入會場,找到自己位置的站好。而正東方則巍然聳立著一座大殿,殿前鎮南王高居上首。左邊坐著他的長子,右邊則是禦林軍統領龍九,其餘監考官分坐於下首。數千名將士按序排列,神采奕奕,守衛著會場。

就在龍九身側,一個侍衛打扮的小人兒正在左顧右盼,“他”的樣子實在不像個武士。個子嬌小不說,單看那粉嫩的雙頰,骨碌碌不斷眨動的大眼睛,再加上一臉的好奇,似乎隻適合被人掬在手心中寵愛著。

龍九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憐兒,你可答應過不會亂動的!”原來,那侍衛是憐兒這個調皮丫頭女扮男裝的。

剛要噘嘴抗議,憐兒目光突然觸及到台下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忍不住輕呼:“雲哥哥在那兒呢!”

正巧雲天夢也正向這裏望來,兩人視線相交,無盡的情意盡在不言中。

就在這時,雲天夢身邊的幾個武舉人打量著他,然後竊竊私語起來。

雲天夢眉頭方待一皺,其中一舉子已靠了過來,語氣滿含輕蔑:“兄台,你走錯地方了吧?”

雲天夢一拂袖:“這裏不是武考會場嗎?”

那人又上下打量他幾眼:“武考比的是力氣,是武功,看你這樣子,恐怕連刀劍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吧?”說完與後邊幾人哄笑起來。

“不過,”其中一個身形矮胖的道:“若是比‘花容月貌’,他一定拿第一,隻可惜這裏不是選美的地方!”邊說還邊與身邊的幾人擠眉弄眼,然後便又放聲大笑。

其實雲天夢的外表絕不給人柔弱之感,隻是太吸引人了些,難怪會引起一些粗魯莽夫的敵視。

雲天夢眼中冷芒一閃,卻轉身他去。就在他旋身之際,右掌抬起,是那麼不經心地往下一按,隻見隨他手勢,那正在得意大笑的矮胖男子就像釘子一樣,被一股大力釘到了地裏,整個身子都嵌入地下,隻留一顆腦袋露出地麵,臉上的表情是驚駭欲絕!

大驚失色的幾個人連忙合力往上拔他,但他就像長在了地裏,動也不動:“快救救我呀!”

就在情形最混亂的時候,一條人影從空而至,落於地麵,正是龍九的隨身侍衛穆秀凡。

他向雲天夢點點頭,走到那人跟前,罵了一句:“笨蛋!”便伸出腿,用足尖挑著那人的下巴,腿一抬,大喝一聲:“起!”

隻見那原本埋在地裏的人又像拔蘿卜一樣給拔了出來,然後癱倒在地,邊喘氣邊說:“謝謝大人救命之恩!”

穆秀凡冷哼一聲:“再若不知死活,連我也救不了你!”說完,縱身而起,直掠向大殿。

這次武試,是以淘汰賽的形式進行。每一輪的獲勝者要參加下一輪比賽,依此類推,直到決出前三名,再作武魁之爭。

第一輪賽事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台上的人爭得激烈,台下的人也看得緊張。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何時,台下已多了些人,由站著變成了坐在椅子上。

一看衣著便知,不是達官之子,便是顯貴之後,甚至有的身旁還有扇扇的侍從。

其中最大最舒適的椅子上,便坐著我們的大少爺雲天夢,他的身旁還有一張精致的小幾,上麵擺放著糕點茶品,龍七侍立一旁,認真地看著台上的比武,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而雲天夢,天!他斜靠在太師椅上,雙目緊閉,竟已睡著了。

穆秀平悄悄來到龍七身邊,遞給他一把傘,並向雲天夢努了努嘴。龍七會意,將傘展開撐在雲天夢頭上。穆秀平在龍七耳邊說:“還有幾人就要輪到少爺了,九爺說,比完第一輪,讓少爺到後殿休息。”

龍七點點頭,穆秀平塞給他一包蜜餞就轉身走了。

“山東常慶虎對汴京雲霄!”台上的監察官大聲喊到。

“少爺!”龍七輕喊。

雲天夢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懶懶地說:“終於輪到我了?”龍七點頭。他這才站起身,沿著台階慢慢地走上了高台。

台上山東常慶虎早已等到那裏,竟然是入場時調笑雲天夢的人之一。這時他也有些怔愣,畢竟他不是傻子,隱隱能猜到賽前那場熱鬧必和眼前人有關。

監察官好心地提醒雲天夢:“你的長衫!”後者揮揮手表示不必脫下,監察官這才說:“準備——”鼓聲三響後,賽試開始。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雲天夢身上,就連鎮南王也是屏氣凝聲。

隻見那常慶虎吐氣開聲,擺開架勢。但雲天夢卻連看都沒看,目光落於大殿一角,雙手背負,就像是一位神采飛揚的書生才子正在思索新的詩句,灑脫至極。

常慶虎見他不動,便大喝一聲,揮動熊臂,魁梧的身軀撲了上去。那如山的身形向雲天夢逼近,但雲天夢像是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而挺立不動,直到常慶虎衝到他身前,一掌便擊向他的胸口。

眾人驚呼,殿前的憐兒更是“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就在這時,雲天夢右腿電一般地抬起收回。眾人還沒看清他的動作,常慶虎已慘叫一聲,碩大的身軀倒飛了出去,直落到高台之下,昏了過去。而雲天夢已不知何時回到了座位上,正在舉茶就飲。

鎮南王一擊案,讚了一聲:“好!”台下這才爆出熱烈掌聲。

憐兒卻擔心地看看那趴在地下的常慶虎:“那個人沒事吧!”

龍九神色不動:“死不了的!”

以後的賽事,雲天夢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後殿休息,當然有憐兒相陪。輪到他的時候,龍九會派人通知他,他就來到武場走上高台,不多不少,隻用一招,便將對手擊落台下。所以,隻要他一出場,全場立即鴉雀無聲,隻等著看他的對手絕無例外地飛出場外。

鎮南王心頭驚異,忍不住問:“龍統領的武功比他如何?”

龍九看他一眼,“我的武功本就是少爺傳授的!”

鎮南王手捋長須:“原來他也是你的師傅!那就難怪了。”

不出所料,雲天夢輕而易舉地進入決賽。另外兩個是湖南易世平和四川唐歌。

易世平與唐歌之戰真可說是龍爭虎鬥,兩人皆是高手,所以一來一往都可謂是驚險萬分。易世平的雙錘虎虎生風,去勢萬鈞,唐歌的寶劍熠熠生光,舉輕若重,直到七百多招,唐歌才以險著取勝。

最精彩的時刻到了。這一次乃是狀元之爭,數千雙眼睛注視著台上的兩人。雲天夢白衣飄飛,麵含輕笑,超然的神采似天邊舞鶴,唐歌雖沒有他那超脫一切的風儀,卻也是英姿萬千,生氣勃勃。

唐歌的神情很是謹慎,右手緊握劍柄:“兄台屬何門派?”

雲天夢眼神飄忽:“虛無山,縹緲峰!”

唐歌認真地想了想,疑惑地問:“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雲天夢笑了:“虛無縹緲者,雲也!”

台下已有人失聲笑了,明白自己受了戲弄,唐歌臉漲得通紅,氣憤地說:“我知道你武功高,我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卻不該以言詞戲弄於我。隻可惜我表兄唐日不在,否則斷不會容你如此囂張!”

意外地挑挑眉,雲天夢語氣和緩:“原來你是四川唐門的人,唐日是你表兄?”

唐歌驕傲地說:“不錯!”唐日即天龍會十大鷹使之龍五,也是雲天夢最寵信的人之一。

雲天夢點點頭:“好!那麼就讓我看看唐日把你調教得如何!”

唐歌一揮劍:“我唐門向以毒藥暗器見長,但我一直認為它們奪人性命失於陰險,所以改練劍法,請取出兵器!”

揮揮衣袖,雲天夢淡然道:“不必了,你出招吧!”

猶豫一下,唐歌點點頭:“好吧!”便飛身攻上。

他身法輕盈,運劍如風,但無論他怎麼變換招式就是無法碰到雲天夢的一片衣角。雲天夢便像是一朵白雲,迷迷離離,根本就無法捕捉實體。

覺得滿意了,雲天夢驀地刹住身形,唐歌抓住機會,一劍刺來,雲天夢淵停嶽峙,毫無驚態,隻是目注唐歌,輕輕吐出四個字:“蒼穹無極!”

唐歌身形一震,猛地煞住勢,震驚地望著雲天夢:“天龍稱尊!”

雲天夢微微一笑:“唐日並不以劍法見長,所以你劍法雖犀利,但因無人指點,未得劍術神髓。雖強於一般高手,但若遇絕頂高手,必敗無疑!”

唐歌又驚又喜,棄劍於地:“四川唐歌會中尊使!”

雲天夢展顏一笑:“罷了!”

就在這時,一名侍從模樣的人來到鎮南王身前,並遞過一張紙條。

鎮南王打開一看,上麵寫著:“雲霄此人若能為我所用便罷,反之,殺!”

雖然沒有署名,但鎮南王似是知道留言的人。他不露痕跡地向殿側拐角處看了看。那裏站著一個人,衣著普通,但鷹鼻利眼,削唇高顴,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他正緊緊地盯住雲天夢,神色中似藏著一抹難以言喻的陰險——是太子趙承乾。

幾乎在同一時刻,三王子趙承寰也收到一封短信:

字諭三殿下:

欲成大事,先掌兵權。鎮南王手握重兵,我欲與之相交,而後奪其兵權。三殿下切記:大位之爭,一切有我。你隻需做到八個字:不動聲色,明哲保身。

雲霄上

那是一尊翡翠雕成的彌勒佛,通體晶瑩剔透,完美無暇。小佛爺盤腿而坐,彎眉笑眼,大嘴咧得快到了耳邊,誰見了也會發出會心一笑。實在是玉器中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