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憋尿篇
因為有幾次上級領導檢查工作，單位裏十人少了四五人，逛街的逛街，辦私事的辦私事，還有接送孩子的，串親訪友的，甚至外出旅遊，都不辭而別，讓一向寬大為懷、無為而治的局長章飛，顏麵盡失，怒不可遏，下決心下大力整頓機關工作作風。根據矯枉必過正的原則，不僅實行點名製，而且是上下班約點名，並且在工作期間，由分管副局長一小時查一次崗。三次點名缺席，扣除當月獎金。五次缺席，扣一定比例的工資。
這一次，章飛一改過去優柔寡斷行事作風，說一不二，令行禁止，風掃殘雲，立馬見效。看機關作風被整頓得一片肅然，章飛斜躺在老板椅上，雙手撫摸著放在膝蓋上的厚厚的《古代治製故事大全》嘿嘿冷笑道：“嚴刑峻法，曆來就是治軟散懶的不二法門！給好臉能上天，把關懷照顧當軟弱好欺，沒門！”
上班時喜歡到處遊動的人，諸如王春嬌、趙三江之流，牢騷滿腹，如坐針氈。阿慢卻得意，因為他是最有坐功的一個，行動遲緩，坐下來就不想再站起來。像監牢裏管製犯人一樣的點名製，對別人來說，是桎梏，是枷鎖，是牢籠。對阿慢來說，卻渾然不覺，像量身定做的衣服，或者特地為他打造的舒適度極高的臥具或臥室。新法實施十多天來，阿慢如魚得水，每天一張報幾大杯濃茶，晃著腳兒，斜靠著軟椅，嘴裏哼著流行曲兒，頗愜意。看別人坐立不安，無所適從，更是得意。因為平時這些到處亂竄的人，大都是投機取巧之輩。你看他平常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可是撈獎金、評先進之類的好事兒，卻又總是他們。像阿慢這樣老實巴腳的人，總是吃大虧。阿慢心裏有無限委屈和牢騷，如今算是狠狠擺平了一把。
且說這一天十點多鍾了，該來查兩次崗的副局長鬼影兒不見，王春嬌大喜，以為上午的鬼門關無人把守了，心裏癢癢地忍不住溜出門去上了超市。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阿慢堅守好陣地，如果那個鬼副局長來查崗了，一定要給她圓好謊，要圓得天衣無縫，像沒離崗一樣。阿慢看王春嬌猩紅的小嘴唇啪啦啪啦地飛快地張合著，像喝水的金魚，又像高速攝像機拍下的蓓蕾綻放的花瓣。櫻桃小口裏還散發出口香糖的薄荷芬芳，如花香四溢。阿慢神癡情迷，眼福鼻福無限滿足，立起身來信誓旦旦：“春嬌你放心好了，寧願讓我自己缺席，也不能讓你缺席。機會難得，那家夥估計也去辦私事了，上午不會來的，你就放心去逛超市吧！”
“還是慢哥夠哥們！”王春嬌朝阿慢飛了一個媚眼，迅即消失。
此時阿慢已喝了三大杯茶，正尿急，但又不敢擅離職守，怕冷不防那個查崗的副局長從天而降，誤了王春嬌的好事，隻得皺著眉頭夾緊兩腿在那兒幹等。十點過了半小時，副局長還是沒來。阿慢已被尿憋得忍無可忍，急中生智，趕緊關上門，找出幾個一次性紙杯，“嘩嘩”尿了起來。
正當他尿到第三杯時，有人敲門了，正是來點名的副局長。阿慢在門裏應了一聲答到，以為沒事了。誰知那副局長卻一個勁砸門，因為副局長多了個心眼：這辦公室裏就一男一女兩個人，大天白日關著門，莫非在行苟且之事？於是大聲問阿慢在裏麵“嘩嘩”地幹什麼，為什麼王春嬌不答到。阿慢情急之下，隨口應道：“沏茶呢！”
阿慢終於尿滿了第三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急忙整理好褲子，隨手打開了門。不懷好意的副局長一頭紮進，兩眼四掃，發現室內隻有阿慢一個人，便問：“王春嬌呢？”
“她，她去衛生間了！”阿慢推己及人，給王春嬌找了一個最好的理由，讓副局長不能不信。他為此暗暗得意：即使你不信，你也無法驗證。
“你沏的茶呢？”
阿慢指著地上三隻冒著熱氣的一次性紙杯，說：“剛沏好，太熱，放在地上沒來得及端到桌子上來呢！”恰巧，牆角處有隻暖水壺，使阿慢的謊言編得天衣無縫。而阿慢的尿因為是喝多了茶葉水產出的，和濃茶一個色。
令阿慢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副局長竟上前一步，彎腰端起一隻紙杯，仰頭便喝。阿慢大驚失色，情急之下，一掌揮去，將副局長手中的杯子打翻，隨之又一個掃堂腿，掃倒了地上的兩隻紙杯子。
副局長大惑不解，甚至有些惱怒：“你，你阿慢瘋了不是？拳打腳踢的，你拿我當壞人啊！”
阿慢急中生智，解釋道：“是陳茶，是陳茶，味都變了，喝了要拉肚子的。”副頭聞聽此言，吸了吸鼻子，恍然大悟：“是陳茶，聞起來還騷哄哄的呢！”阿慢順水推舟說：“就是陳茶，我想泡試試看還能不能喝，剛才品了一下，味道實在不行，我給你沏新的吧？”副頭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我剛才出去洗了個澡，熱得不行，又要急著趕回來點名，一路都是小跑，渴得不行。其實別管新茶陳茶，解渴就行。當年上甘領戰役，誌願軍戰士渴極了還渴尿呢！”說著，急忙走出，又去別的科室點名了。
此時阿慢癱了似的一屁股歪在椅子上，隻覺得天旋地轉，心亂如麻，不僅喘氣急促，而且還便急。於是急忙跑去衛生間，卻怎麼也尿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