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看一個勁點頭的小姐,又把證件掏出來看了看,遲疑了半天,終於把證件交還給了阿慢。阿慢接過證件,如釋負重,也無心再繼續他的采訪,嘴裏胡亂哼哼著,離開了美容店。
阿慢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覺得這事有些蹊蹺:警察怎麼沒戴警徽?他為什麼要在門外專門守候了半個小時?為什麼他值勤的時候沒有出示證件?為什麼他是一個人值勤?……疑問越來越多,最大的疑問是,阿慢出來一二十分鍾了,那人還在美容店裏不出來。
阿慢越想越氣憤,複仇之火在胸中燃燒。又越想越興奮,覺得自己這篇專題報道可能因此會有重大突破。於是走到附近電話亭,撥打110。110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迅速如期而至。又撥打派出所,開門見山說他們的民警在嫖娼。不久,阿慢看到兩個警察開車而至,入門不久,出來三個人,上車呼嘯而去。躲在路邊樹叢中的阿慢心中大悅,嘴裏哼著小調回家去。老婆自然是一番嚴審,並且讓他洗了三次澡之後才同意他上床。阿慢因為心裏無病,所以理直氣壯,毫無愧色,從而博得老婆的信任。又因為當晚在美容店受到感官上的強烈刺激,所以對老婆也就格外溫存,又博得了老婆從未有過的歡心。
阿慢第二天拿著寫了一半的稿子坦然上班,剛進單位大門,就有兩個神情嚴肅的警察來找他,說是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阿慢以為是讓他為那嫖娼的或真或假的警察作旁證的,就跟他們到了派出所,卻被關進了黑屋子。阿慢大聲問為什麼,關他的警察說:“你幹的好事,心裏沒數啊!膽也太大了吧,竟敢整到警察頭上了,你以為你是誰啊!”說的阿慢像丈二和尚,怎麼也摸不著頭腦。上午十時左右,阿慢被提審,這才弄明白,原來昨天晚上遇到的是負責那一片治安的警察,人家在阿慢離開美容店後,為向小姐詳細了解情況在裏麵呆了一二十分鍾。阿慢為了泄私憤,又打110又找派出所,自己身上的毛還說不清,反而汙告警察嫖娼,影響實在惡劣,激起民警們的義憤。此事驚動縣公安局領導,決定嚴懲不貸。
阿慢百般解釋也沒用,隻得在交待材料上簽字畫押,據說可能以妨礙執行公務罪行政拘留十天以上。晚上老婆淚水漣漣地來送被子,以為阿慢是因為嫖娼被抓了。阿慢早有思想準備,也沒多說,向老婆手裏塞了一張小紙條。老婆回去一看,隻一句:“我冤,快讓報社領導來救我。”
老婆當晚就鼻一把淚一把找到報社領導家裏,領導極為重視,立即找到縣政法委領導,說明其中的利害關係,以及事實的真相,政法委領導當即找公安局領導。起初公安局領導堅決不放人,經過一番工作,才將阿慢放出來,這時阿慢已被關了三天。回到單位,大家都以為阿慢是因為嫖娼被抓的,有的還問他被罰了多少錢。阿慢隻得像祥林嫂似的逢人便叫冤:“那晚報社讓我去采訪美容店,誰知剛坐上椅子……”至於他寫的那篇專題報道,因為非新聞因素的影響,報社決定不予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