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四川記(1 / 2)

誠如沈菊年所說,這一路上並不趕時間,三人兩大一小,趕著輛寬敞舒適的馬車,一路徐徐南下,遇山登山,遇水涉水,三人也算玩了個盡性。

沈菊年從未真正遊曆過,天寶更是,兩人一路看著新鮮,但沈菊年很快就敗下陣來了,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精力旺盛。白天興高采烈,晚上睡得香甜,天寶這一副身子骨經過清央的訓練,一般孩子根本及不上,便是夜裏夢中打拳,也叫沈菊年吃痛了幾回。

李群伐脈洗髓之後,身體複原得非常快,原本的功力幾乎全部被廢,但是重新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重新修煉起來的真氣更加精純,沈菊年一直在他身邊,自然能夠感受到他的變化。

反而是她,身體似乎比以前略差了些,有些畏寒,暮春時分,她仍是覺得有絲絲寒意,隻不過也不是十分明顯,她便按下不提。

一路遊山玩水,到了四川時已經是八月末。這一日傍晚,三人在城外客棧住下,準備第二日一早再進城。李群早已給李淩送了信,說兩人隔日便到,他雖然沒有在信中明說,但兒子帶著一個女人回家意味著什麼,這已經很明顯了。

天寶照例是到時間便早早上床睡覺,沈菊年卻又難以入睡了。

李群見她房裏的燈火還亮著,也知道她今夜怕是輾轉難眠,便敲了敲她的房門,壓低了聲音說:“菊年,躺下了嗎?”

沈菊年本是坐在桌邊托腮想著明日該怎麼做怎麼說,聽到李群敲門,立刻便上前開門了。

李群看了一眼沉睡的天寶,低頭對沈菊年道:“睡不著嗎?”

沈菊年無奈笑了笑,“你知道的。”

“出來說說話吧。”

李群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這麼說,自然是為了緩解沈菊年心中的緊張情緒。

時間不算太晚,因為是在城郊,因此外麵是一片漆黑,但城中此時定然繁華熱鬧著。

“早聽說蜀中乃天府之國,這一路行來,果然如此。”兩人在庭中相對坐下,滿月剛過,月亮堪堪缺了一角,但仍十分明亮。

“蜀風奢侈,這裏若無戰事起,便是一派歌舞升平。”李群點了點頭,抬頭看沈菊年道,“你可喜歡這裏?”

“不大了解,難下斷言。”沈菊年仔細想了想,說道:“但目前看來,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

李群道:“明日見他,你其實不必緊張,這麼幾個月下來,你還沒準備好嗎?”

沈菊年窘迫道:“緊張總是難免的,你放心吧,我還好。”

李群安慰道:“你若不願意留下,我們隻住幾天便離開。”

“你這話可就是在擠兌我了,難道還能因為我就壞了你們父子關係?”沈菊年一笑,這段時間來,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像一家人,不若原來那般,一點親密的接觸便容易臉紅心跳,現在於兩人而言,牽手擁抱已是自然而然的事,偶爾耳鬢廝磨,卻也僅是如此,不曾多一步越禮。

雖說婚禮隻是一個儀式,但在離開雲都門時,那個儀式已經悄悄改變了兩個人在彼此心中的定義,讓他們成為這世間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裏,最親密的兩個人。

說話也好,接觸也好,都比以往放開了許多。

“你知道,我和他,並沒有什麼父子之情。”李群皺著眉說,“還有那個女人,無論如何,她算是我的殺母仇人,我雖不能報仇,卻也難以忍受和她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

沈菊年聞言點頭道:“若她真對伯母下蠱,那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被原諒。”

李群搖頭道:“能有什麼理由呢?我從未見過我的母親,但一個女子身中蠱毒,卻強忍著痛苦生下孩子,隻這一點我便敬佩她。”

沈菊年柔聲道:“她必是極愛你的。”

若是以前,他亦難以想象“愛”這樣強烈而深刻的感情,但如今,他仿佛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溫度,“菊年,你該稱呼她一聲婆婆,是叫婆婆沒錯吧?”李群不大確定地問了一句。

沈菊年笑了一聲,別過臉,耳根發燙,“還沒拜堂,不能叫,否則會讓人笑話的。”

“怎麼沒有呢?”李群奇道,“在雲都門不是拜過了嗎?”又認真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自小在山上長大,掌門師尊和幾位長老如我生父,幾位師兄如我兄長,如此算來,大禮已經行過了。”

沈菊年怔怔道:“那怎麼能算呢?”

李群歎道:“是不能算,太過草率了,菊年是在等著我用八抬大轎迎娶她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