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聽了他的話,怔了半晌。
“那你現在是做什麼?”劉向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我們二十年的辛苦經營,已經灰飛煙滅了……”
“大哥,你終究是殺了我的親人。”張旭說。
那天夜裏,李群讓人告訴他,劉向殺了他的親人,他其實是不信的,但想了一夜,決定將計就計,詐降。
可是第二天,再一次得到同樣消息的時候,他就知道,他輸了。
有時候,外人的心思容易看懂,但親近之人的心思,卻因為主觀感情的影響,而誤導了判斷。
李群肯定劉向會殺他的親人,也肯定,張旭不得不為親人報仇。他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他:所謂的兄弟情深,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他還要為這個“大哥”堅持下去嗎?即便詐降,引劉向戰勝****水師,他又能得到什麼?劉向殺了他的親人,他還回得去嗎?還能當兄弟嗎?
張旭閉上眼睛,悵然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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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金收兵。
大海重歸於平靜,硝煙味、燒焦味、血腥味被海風一吹,散了開去,不留一點痕跡。
蕭錦琪看著對麵淡然品茶的李群,終於忍不住問了。“你就這麼胸有成竹?”
李群抬眼看他。“還好,勝麵很大。”
“這麼信任郭雍和張旭?”蕭錦琪笑道,“郭雍還好說,張旭那個人,你也放心讓他領一路水師?”
“張旭是個聰明人,而且他要報仇,無論最後他選擇哪條路,這條路上一定會有劉向的人頭。”李群肯定地說。
“可是,你也是他的仇人,畢竟你使計害死了他的親人。”
“與我何幹?”李群一笑,“我隻是給了一把刀,殺不殺人,在於持刀者。張旭明白,所以他痛苦。嗬嗬……”李群搖了搖頭,“胖子似乎總是感情豐富。”
“有沒有想過,他在殺了劉向之後,轉頭對付你?”蕭錦琪問道。
“殺了劉向之後,他隻有三種選擇。第一,徹底歸降朝廷,討個官當。第二,就如你說的,掉頭對付我。第三,自殺。”李群緩緩道,“可是他是個感情豐富的人,用親人和大哥的生命換來的安逸官職,你覺得他做得下去嗎?我可以用十萬兩下注,賭他不會。”
“第二種可能,如你所說,倒打一耙。我確實想過,雖然我也可以下一萬兩銀子賭他不會這麼做,但以防萬一,我還是在他身邊放了我的人。我不做沒完全把我的事。”
“至於第三種可能……我賭一百萬兩,他會這麼做。”
“報——”門外傳來通報聲,“郭大人請李先生到中軍帳!”
蕭錦琪看了門外一眼,又轉過頭來對李群道:“如果你是賭徒,我就永遠不做莊家。”
“還沒揭牌,你就怕了?”李群笑道。
蕭錦琪笑著搖搖頭。“你手中即便是一副爛牌,也有本事讓所有人以為那是天一對,不戰而降。我和你一樣,沒有十成把握,我不會賭。”
李群放下茶杯,起身朝門外走去,末了回頭看他,搖頭道:“你這話錯了。”
“我手中,怎麼可能會有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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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軍十五艘大型戰艦被全部擊沉,海盜船被全殲,劉向死,張旭自殺。
****水師折損兩艘戰艦,傷亡五十人。
郭雍喜笑顏開,如此大勝,已經多年未有了。
但是他仍然有一點不太放心。
“荷蘭軍隊雖然遭受重創,但是仍有幾百人退回要塞。大型戰艦雖然被擊沉,但仍有小型戰艦十來艘。”郭雍從地圖前抬頭看向李群,“什麼時候再發動一次進攻?要不要趁勝追擊?”
李群道:“盯住要塞,今天夜裏派十艘輕艦夜渡。”
“你有什麼計劃?”郭雍問道。
“張旭曾跟我說過,要塞內有一千多名壯丁。現在,是他們報仇的最佳時機了。今天晚上他們必然有所行動,你派上最精銳部隊,與他們裏應外合,攻下要塞!不要給對方任何機會!”
郭雍深深以為,當李群的敵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不但會死,還會死絕。
幸好幸好……
幸好他當初和菊年解除了婚約,否則以他的手段,自己一定早已意外死亡了……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郭雍怔了一下,“回去?哪裏?”
“泉州。”李群說,“這裏沒我什麼事了,你留下來善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