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啟才欺善怕惡,是乞丐頭頭。應該是因為他人高馬大又有點力氣,大家打不過,所以隻能服從。
這些簫音隻能靠猜測,因為她來到這裏的時候,朱啟才已經是老大了,她沒有別的選擇。
當老大很舒服,每天在城北角吃吃睡睡,什麼都不用管,風吹不著雨打不到,等晚上,那些他身邊的小弟們就會為虎作倀,幫他搜刮大家白天辛苦得來的錢。
但那些小弟裏,也有好的,狗蛋就是其一。
每次隻要是他來拿錢,總會讓簫音多留一點。
狗蛋是個比她還要小一歲的男孩兒,因為生下來就隻有一條胳膊,所以被父母遺棄,後來被好心人送到孤兒院。
可也許就是因為胳膊的缺憾讓他從小被欺負到大,他八歲的時候,忍不住偷偷跑出來,卻被人販子給拐賣。
後來警察搗了他們窩子,他被救了下來,因為沒有父母,又少了胳膊沒人領養,最後決定送到孤兒院。
得知這件事的狗蛋就逃了出來,最後成了流浪兒,跟著朱啟才。
狗蛋其實不叫狗蛋,他說孤兒院的媽媽給他取名叫李安平,可是他在流浪途中淋了一天大雨,昏昏沉沉的發了燒,都說賤名好養活,迷糊間他給自己改名叫狗蛋。
也許是真的是賤名好活,他挺了過來,平安到現在。
“你的意思是,除了他,你從八歲開始,就沒有開口和誰交流過嗎?”
簫音點點頭,雖然對麵的醫生很和藹可親,看上去也很溫柔,但她還是下意識有點害怕。
這是靳先生請來給她治病的,不過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病。也許已經嚴重到會傳染給靳席?想到這她更緊張了。
想將所有醫生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說出來,可是磕磕巴巴的解釋了大半天,才將狗蛋這個人給帶了出來,接下來的事也不知道還有多困難。
小時候的事情,其實她已經記不大清了。
隻記得父母是常年不在家的,她跟著爺爺奶奶過。
她天天都盼著過年,隻要過年,爸爸媽媽就會回來,給她買新衣服,帶好吃的,還會給她買本子。爸爸會抱著她架在脖子上騎大馬,媽媽還會很耐心的教她識字算數。
他們說,再過一年,她怎麼也得去上學了,得加把勁。
爸爸媽媽還說過,工廠結算工錢要三年,因為合同簽的是三年。所以第一年工錢全扣,第二年發第一年的,第三年發第二年。以此類推,第四年會把第三年的發到賬戶上。
“音音,等等,你好像對這一記憶很深刻?”萬清洛疑惑,於是插話打斷。
當然是深刻的,那時候,簫音的媽媽剛剛教了她一到五的數字,她反複在小本子上寫了好多好多遍。聽到這些後,她不僅每天盼著新年,還背著這句話,總覺得,背熟了,爸爸媽媽就能回來了。
後來,聽說是發生了什麼泥什麼流。
那天下大雨,爺爺還在田裏沒回來,奶奶想到他沒有帶傘,急急忙忙出家。
之後,爺爺奶奶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到了渾身髒兮兮的爺爺奶奶,不過怎麼叫也叫不醒。她變成唯一一個人,然後被她的舅母給領養了去。
舅母有個兒子,上小學五年級,因為實在鎮裏讀,所以每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收養她,簫音的舅父原本是不同意的,但不知道後麵舅母怎麼和他說的,就同意了,而且舅父還對她不錯。
第一年,爸爸媽媽沒有回來。第二年,他們也沒有回來。她也會回到爺爺奶奶的家,坐在門前棗子樹下等著。
她似乎覺得,隻有在那裏,爸爸媽媽才會找得到她。
有一天,舅母紅著眼睛和舅母起了爭執,她躲在門外麵懵懵懂懂聽了個大概。原來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一樣不見了,要埋在泥土下麵,再也不會和她說話了。不過這次,她連閉著眼睛的爸爸媽媽都見不著。
她覺得難受死了,哭著跑出去。
晚上舅媽舅舅出來找。
而舅舅在爺爺奶奶家找到她。
他說了什麼,她忘了。但是他抱住她之後,卻開始脫她的褲子。
“我、我以為……他打我。”簫音似乎很慌亂,回憶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肢體語言明顯多了起來。
萬清洛顯然看得出來她已經有點過度緊張了,就將手邊早已經準備好的蜂蜜水給她,溫柔的笑著,“不著急,慢慢說,音音已經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