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私下裏討論了一陣,終究是太過沉重的話題,也不適合太深究,沒一陣就放棄了。林嬌娘問起周瑾,平南侯府那邊他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周瑾笑眯眯地說了自己的打算,讓林嬌娘連連稱呼他實在是太過狡猾,卻被周瑾身體力行地教訓了一番,不能說夫君壞話這個道理。
第二日,周向榮就得了周瑾的消息,說他思來想去,還是不易與平南侯府太過撕破麵子,讓周向榮做個中人,將平南侯約出來商談一番。
周向榮雖然心中詫異,但心中實則也是樂意周瑾多多結交人的,當下就與平南侯府去了信,將事情說了個清楚,大大地誇張自己在其中的功勞,將自己的三分功勞說出了十分去。
平南侯府得了信,平南侯世子立時鬆一口氣,拱手對平南侯道:“父親,此事若是父親信得過我,就交予我去做如何?”他鄭重道:“畢竟我與他還是連襟,有些話說起來方便一些。”
事實上,他卻是擔心平南侯說話不夠小心謹慎,又與周瑾鬧了起來,那時候才是真麻煩了。隻是這番嫌棄自己父親的話卻不好明說,隻能這樣委婉地表達出來。
平南侯聽了他的話,還略有些不甘,但見自己的兒子分外期盼地看著自己,平南侯夫人也在邊上略微勸說兩句,覺得也不好辜負了自家兒子這一番心意。加上他想著,若是兒子出麵了,談崩了之後自己還可以挽救一二,可自己若是談崩了,那就當真無法挽救了。
因著這樣的小心思,平南侯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於是雙方約定了時間,平南侯世子與周瑾見了一麵。
雙方約在自家的莊子裏,一見麵,平南侯世子就怔愣了一下。之前他與周瑾並不相熟,隻是人群中見過一兩麵,卻並不覺得周瑾有如今這般氣宇昂軒的姿態。
如今一見,卻是風度翩翩,並不似想象當中那般得寸進尺的小人,心中不由自主就先有了一絲好感。等到雙方開始說話,又見周瑾言談之間頗有章法,並不是那等不學無術的,立刻就將心中對周瑾功績由來的懷疑消除了。
平南侯世子之前對周瑾在工部做出的成績多有懷疑,一直以為是皇帝對周瑾多有看重,將別人的功績也按到了周瑾身上,如今一見,這份懷疑頓時消失無蹤,心中對周瑾越發是鄭重起來。
雙方寒暄片刻,相互落了座,丫鬟們上了茶退下之後,平南侯世子方才笑著對周瑾讓了一下,口中道:“你我雖說是連襟,但平日裏不甚親密,實是不該。好歹也是親戚,不該這樣生疏才是。”
周瑾做足了姿態,雖說是有風度,卻並不做那等和顏悅色模樣,聽了平南侯世子的話,臉上帶著一抹冷笑,道:“世子這番話,我卻不敢當。雖說是連襟,但眾人皆知賤內在閨中時,與世子夫人的關係並不親密,你我之間也無需擺出那番親親密密的姿態來。”
他的笑容淺淺:“世子有什麼話,隻管說就是了。”
平南侯世子被這樣當麵下了麵子,也不生氣,隻是唇邊苦笑:“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對我不客氣也是理所當然。隻是事已至此,你我卻不能這樣一直針對下去。我替她向你道歉,隻盼三妹與三妹夫你,能大人大量,寬恕她一次。”
見周瑾依舊是臉上不好看,平南侯世子一咬牙,對周瑾道:“日後我自會約束她,不再讓她輕易做了什麼錯事出來。”
周瑾聽了平南侯世子這番話,心中道,比起林萱,這平南侯世子倒是個心中有成算的。隻是這件事卻不能這樣輕易地鬆了口,反而讓周家顯得好欺負。
當下做足了姿態,卻不肯輕易吐口說將這件事揭過。
等平南侯世子真真切切地表露出了歉意,方才道:“世子也無需這般。隻是世子也知道,掌家的主婦若是個心胸狹窄又喜歡挑事的,對家族來說卻不是好事。平南侯府沉寂了兩代,正要在世子這一代重新崛起。若是因為女眷之間的事情惹得世子的前途受挫,那就格外不美妙了。”
平南侯世子聽了周瑾這番話,心中嘀咕,一時之間琢磨不定不知道周瑾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中狐疑,口中卻說著此話頗有道理,言語之間,就顯露出了心中的迷惑之色。
周瑾當即一笑,敲著桌子,合著那敲桌的節奏,曼聲道:“世子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必多說什麼,隻是世子也該明白,自家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夫人才是。”
平南侯世子心中一跳,忍不住想,莫非這周瑾,居然是意圖要自己休妻不成?這樣想著,臉上不由自主就帶上狐疑之色,看向了周瑾。
周瑾卻對他的表情仿佛看不到一樣,唇邊含笑,眼眸深深:“聽說侯夫人治家嚴明,多年來將平南侯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我覺得,賤內那位大姐,也該好好學一學侯夫人的行事做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