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換了負責的方向,謀求著某一日能出了京城,到靠海的地方去上任的時候,忽地就有消息傳來,身在牢裏的周向榮自盡身亡,臨死前留了血書在衣襟上,將所有失職的事項都攬在了身上。
周大夫人哭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坐在林嬌娘的院子裏滿臉麻木:“他留下我一個,這日子怎麼過呢?”
皇帝對外表現得有些哀切,說著隻是想要將周向榮收監讓他反省反省,卻並未想過真的要取了他的性命:“如今事已至此,朕心甚是悲傷。”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是皇帝卻毫不手軟地將周向榮手下的人打散分開,掉了旁的人來接了他手下的隊伍,不出半年,周向榮曾經聚集的勢力就會煙消雲散。
周大夫人的誥命被晉級,除此之外,陛下又另外賞賜了金銀珠寶,當做對周家的安撫。
周瑾聽了這個消息,心中陡然一鬆,有種終於塵埃落定的輕鬆感。
私下裏與林嬌娘說起,他也是這樣感歎的:“陛下想對這兩人出手久矣,前些年還有顧忌,如今顧忌全消,自然就毫不猶豫動手了。”
林嬌娘對周瑾口中的顧忌略有不解,細細詢問周瑾,周瑾卻但笑不語,隻是說陛下的忌憚也是宗室中人,如今那人已經去了。
林嬌娘知道這樣,也就不再多問。
左右沒了周向榮之後,周家在京城除了自己這個郡主之外,也毫不顯眼,再沒有什麼值得人多注意的了。
“隻是可惜了你,剛剛才換到新的部門,如今大伯一去,齊衰一年,你卻要暫離朝廷了。”林嬌娘這樣說著,臉上卻是笑吟吟的。
周瑾捏了捏她的臉頰,輕笑道:“若是齊衰,豈不是正好在家陪你,等著孩子出生?若不是你如今有孕,我都打算趁著齊衰的時候一同去靠海的地方走一走,對未來的居所查探一二了。”
林嬌娘笑道:“這種時候怎麼好出門,不過是說說罷了。”兩人說笑了一番,將這件事放置腦後。但家中依舊是除了鮮豔的裝飾,周瑾與林嬌娘都換上了素衣。
因為周大夫人並沒有兒子,如今身邊空無一人,周瑾就與雲姨娘商議,接了周大夫人過來。並不算奉養,隻是做侄子的聊表心意。
雲姨娘對上周大夫人依舊不安,但想著周大夫人如今日子也是空寂無趣,居然也咬牙答應下來。
但周大夫人卻不願意過來,對林嬌娘道:“如今我孤身一人哪裏去不得,何必就去了你那裏,帶了晦氣過去。你如今肚子裏還有著孩子,也該好生為孩子考慮一二才是。”
她隻是不肯跟著林嬌娘過去,三月過後,已經是淩冽寒冬的時候,她居然悄然就扶棺歸鄉,回邊城去了。
周瑾連忙派人去追,對周大夫人這般舉動也是歎息:“大伯母太過要強了。”
林嬌娘道:“大伯母孤身一人在邊城多少年,若是不要強,日子哪裏過得下去。好在邊城也是大伯母過熟了的地方,總不會虧待了自己。”
周瑾歎道:“隻怕她日子清苦罷了,在哪裏過日子不是過。”
因為這些事,一個年過得安安靜靜的。
林嬌娘在過年的時候入宮去見了太後與皇後,兩人對她親密依舊,卻始終讓林嬌娘覺得親近不起來,最終隻能感歎自己親緣太淺,將日子過成了現在這般。
期間見到了林萱,往日裏總是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的林萱如今居然露出頹敗之色來,一張臉擦得雪白,卻遮不住臉上的喪氣之色。
隻是她與林嬌娘之間已經算得上是撕破臉皮,姐妹兩人相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略略打過招呼,也就罷了。
唯有去淨房的時候,兩人擦肩而過,林萱忽地叫住了林嬌娘,眼角眉梢都帶著嫉妒之色:“當年怎麼都沒想到,如今過得最好的,居然是你。你終究是贏了。”
林嬌娘不料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詫異看她,隨即唇角含笑,柔聲道:“多謝讚賞。我也覺得,我的日子過得最是安穩不過。”
回到大殿裏坐著,林芸悄悄找了過來,問她林萱與她說了什麼:“她這些時候日子實在是不好過,見了我也是滿麵憤恨的。若不是還有個姐妹親情的大義在上頭壓著,我還真不願與她多說什麼。”
聽林嬌娘說了說林萱的話,林芸也是皺了皺鼻子,冷笑道:“她嫁過去好幾年,至今尚未有孕,又聽說如今平南侯世子連她的房間都不進了,日後說不得,也就是個空架子。”
說著,她又用豔慕的眼光看著林嬌娘已經有些明顯的肚子,溫柔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也該注意安全才是。日後還是少見那些心懷惡意的才好。”
她說完這些,細細地問起林嬌娘日常吃些什麼,平日裏有什麼注意事項,臉頰微紅地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幾個似乎都在子嗣上有些緣淺。幾個姐妹,至今都隻有你有孕在身。隻盼你這邊好運來,也給我們帶了好運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