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執念(1 / 1)

2.1

夕陽從窗戶斜探入病房,將室內渲染成一片溫暖的蜜色。凹陷在白色病床之內的月季,從腦部到腿幾乎都被白色的繃帶包紮了個嚴實,還有一隻腳被打上了石膏吊在支架上。然而她有些浮腫的臉上,眉毛卻是安詳的順展著,微微張開的唇邊甚至還掛著晶瑩的口水,應該正沉浸在香甜的美夢之中。

「阿花~」

一直不絕於耳的鈴蟲叫聲中,忽地飄入一聲輕輕的叫喚,月季微微的觸動了一下眉頭。

「姐姐~我來看你了。」

明朗化的男音從鈴蟲的叫聲中剝離了出來,月季因此微微抬起了濃密的眼睫毛。模糊的視線之中,熟悉的美少年伏在她的病床邊緣,一手撐起尖尖的下巴。他輕柔的黑發掛著夕陽的光輝,那雙清泉般的琥珀色眼睛拉下眼角,滿含溫柔的笑意看著她。

「你繼續睡喔。

我隻是有一個秘密,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姐姐,姐姐你想聽麼?」

從弟弟出生開始,這像昨日的今日,明日也會一如今日般再次上演。我們一輩子都會這樣在一起的。這樣想著,月季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便安然的再次閉上眼睛,耳邊傳來的卻是——

「我愛你。」

「!」

月季猛的從床上半坐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貼滿動漫海報的牆麵,再環顧左右,包圍著她的是放滿漫畫、輕小說的書櫃,衣櫃,堆滿動漫周邊與漫畫手稿的書桌,然後還有放著筆記本的電腦桌。至從被小姑媽領養後,這個淩亂的二次元空間在五年的時間內,已經被深深的刻入她的腦髓。而她四肢健全,身上也沒有纏著任何幫帶。

「原來是做夢啊!」

月季雙手把頭發攏到了腦後,但是思路卻依舊淩亂。至從眼看著式壹消失後,那句弟弟唯一留下的「我愛你」便在月季的心裏紮了根,攪得她的內心就像一團漿糊,每次隻要想起來,就會像中毒的電腦一樣腦死機。

(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本來就應該愛我的,我也愛你啊,我們是親人呐!)

(你明明就知道什麼意思,姐姐。)

兩個聲音在月季的腦海中此起彼伏,月季就象找不到出口的困獸衝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與遮陽布。明亮的戶外街景瞬間衝入了她的視網膜。望著樓下與自己無關的行人,月季突然意識到在這個現實世界中,已經不可能再看到弟弟的身影。

「居然被耍了!這個死小鬼,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跑路,混蛋,混球——」

一邊罵著,腦中卻一邊浮現出那日傷痕累累的弟弟,帶著淒然的笑容將她摟緊,在她的耳邊喃呢著「我愛你」。

刷——

月季就象見光死的生物般拉上窗簾與遮光布,逃也是的鑽進被子並把頭蒙了起來。

「愛你個頭啊!愛什麼愛,愛……」

黑暗之中的月季咬住了下唇,隱忍著的悲傷還是化成兩行清淚滾過她的臉頰。

(……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

——從那天開始,無論是像昨日的今日,還是像今日的明日,都不將再有弟弟的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