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點,一行人乘坐的大巴駛入都江堰市區,王淵對鄧博囑咐了幾句,然後讓鄧博帶隊去都江堰景區,自己則在中途下車,步行朝家的方向走去。過去兩年的假期,王淵多次帶鄧博到都江堰玩,所以由鄧博做導遊,王淵也很放心。
下車的地方距離王淵的家隻消十分鍾的步行,王淵的心情有些激動,巴不得一蹴而就。已經快三個月沒回來了,這是王淵二十一年來離家最長的一次,都江堰距離成都並不算遠,所以即便是上大學以後,王淵也能經常回家,此刻的王淵或許不會想到,在他今後的生命裏,回家將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王淵到家的時候還不到中午,進門便看見客廳裏坐著幾個陌生人,外公和媽媽正陪他們喝茶聊天,早上王淵已經電話告知媽媽自己要回來,王婧瑤看見兒子進門,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還要招呼客人,隻是對王淵道:“王淵,你先到樓上去,等我喊你你再下來。”王婧瑤的語氣平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王淵點頭應了一聲“要得”,然後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到了中午,房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王淵放下手裏的書,起身開門,見媽媽站在門外,麵容稍顯憔悴。
:“王淵,吃午飯了,下來吧!”媽媽的語氣很柔和,以王淵對媽媽的了解,這實在有些不尋常,媽媽以前的性格潑辣,為人霸道,是典型巴蜀女性特征,和眼前的表現有很大的反差。
王淵應了一聲,然後起身下樓,心裏卻有些沉重,三個月前的家變對這個家族的每個成員都產生了不小的影響,然而媽媽的變化未免太大了。想到這裏,王淵感到很自責,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家庭,作為嫡係晚輩,王淵幾乎是媽媽和外公唯一的希望。可偏偏在他們最需要寬慰和陪伴的時候,自己卻不能在膝下盡孝。盡管王淵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可卻無法給予他們最簡單的,來自親情的慰藉。
吃飯的時候,外公仍然談笑風生,這讓王淵放心了很多,在這個家裏,外公已經不隻是家長那麼簡單,他更像一幅圖騰,普照著每個人,隻要外公沒有頹喪,大家就能看到家族複興的希望。老人出生於上世紀30年代,經曆過舊中國最動蕩的歲月,如今平穩安逸的太平年代,已經沒有什麼變故能夠真正重創老人的意誌。
外公見到王淵回來,心裏很高興,特意讓王淵坐在自己身邊。
:“淵娃子,你們學校放假了嗎?咋個這麼早跑回來嘍?”外公笑著問道。
:“寒假還早,明天是聖誕節,學校沒課,我就帶同學們來耍兩天,鄧博帶他們去景區玩了,我不想去,就回來了。”其實這幾天學校都有課,但是王淵沒有告訴外公實情,外公老了,不一定能理解年輕人的生活。
:“過啥子聖誕節哦,咱中國人就過自己的中國節,你們又不得(dei)信耶穌,聖不聖誕的有啥好過,我看你們就是想耍了,胡亂給自己找借口。”外公牢騷了幾句,卻不是真的要責備,畢竟王淵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