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瞳華彩(我愛偽搖滾係列之一)(秋戀月)

楔子

米黃色的coaster風一般呼嘯在高架上,車子前端的豐田標誌協同兩側“賽那斯航空”的火烈鳥圖騰閃耀著驕傲的光芒,淅瀝的雨水灑在厚重的擋風玻璃上,水珠還未站穩腳跟,便被刮雨器狠狠的打散,飄向遠方。

上官瞳獨自坐在最後一排,她抬起纖長細致的手臂關上車窗,將不時偷溜進來的綿綿細雨阻隔在外,透過沾滿水珠的玻璃凝視的世界似乎被無限放大,絲絲雨霧小心的勾勒著世間萬物,一切就在不經意間變得飄渺而又柔美。

她輕輕將頭靠向椅背,閉上如琉璃般晶瑩剔透的瞳仁,微翹的眼角掩蓋不了那抹淡淡的憂傷。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這句話。

有些記憶,就該像黛玉葬花那樣,永遠埋葬於淤泥深處。也許,隻有工作才不會背叛她。

從日本回來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可她的心似乎遺落在了那遙遠國度的某個角落,這輩子,注定再也要不回。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去日本的初衷是為了散心,可不知為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也散落了。

車子猛地一個急轉彎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道,兩旁參天蔥鬱的法國梧桐已被籠罩在一片深秋特有的迷離朦朧之中,片片泛黃的落葉四散飄落,正如她此刻凋零的心。

“上官專員,我們到了。”轉眼車子已在“賽那斯航空”高聳氣派的辦公大樓前停穩,司機恭敬地聲音自駕駛座響起,上官瞳睜開眼,深棕色的眼眸恢複了一貫的神采,仿佛剛才的哀傷從來不曾在她的瞳眸中逗留。

她再度拾起一貫的微笑,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謝謝。”她走至門邊拉開車門,回頭對著司機含笑頜首,“再見。”綿密的細雨在她下車後立刻將她團團圍住,她的身子忍不住一陣顫抖,正所謂一陣秋雨一陣涼。

“再見。”司機深深地看了那個已經隱沒在自動門裏的纖弱背影一眼後才再度踩下油門,將車子駛向地下停車庫。

他不明白,明明是對著她親切微笑的上官專員,為什麼感覺笑得那麼讓人心疼呢?

如果他看到了上官瞳在轉身下車時眼中不小心泄露的神情後,所有的疑問都將不複存在了吧!

而這邊已經走出電梯,快要踏入辦公室的上官瞳似乎意識到了偽裝的麵具即將脫落,她連忙再度習慣性的揚起嘴角,推門進入,“姐妹們,我回來了。”

“回來啦!”同事們紛紛自計算機屏幕前抬起頭響應著她。

“外麵雨下大了嗎?你頭發都淋濕了,等下感冒了怎麼辦。”同事方亦語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心疼的看著上官瞳一頭漂亮卷曲的秀發已被雨淋得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還有你的發型都亂了。”

“沒事,等幹了就好了。”她擺擺手,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這可是你在日本的時候燙的呢!那麼漂亮的發型,換作是我,被淋成了這樣早心疼死了。”

上官瞳被方亦語突如其來的話語擊中,伸出去想打開計算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痛的感覺再一次綿密的貼向她。在日本燙的頭發嗎?也許真的亂了才好呢!

“哦!差點忘了,小瞳,今天我們的新副總上任了,早上會議結束後他說缺席的員工下午三點到會議室等他,他會另行安排麵談。”方亦語頓了頓,突然眼神略顯曖昧的繼續道,“今天就你一個人因為做航班而缺席哦!”說完還不住的跟她眨眼。

怎麼了?她不記得亦語有眼疾啊!她抬手看了看表,“好,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這就過去。”壓下心中的疑惑,臉上絲毫不露任何痕跡,她起身便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真沒想到,我們滕副總竟然長得那麼有男人味,天哪!我還第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用性感這個詞來形容哦!”

“好啦!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哦!”

“你就瞎起勁,有男朋友的人沒資格在這兒談論帥男人!”

“這有什麼!為了我們滕副總,分手也值啊!

“就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

“我?我怎麼了,我就不能找像滕副總這樣的帥哥嗎?”

“你們看看,她像不像想吃唐僧肉的白骨精?”

“喂!你亂講什麼,誰是白骨精啊!你給我說清楚……”

……

“啪嗒。”上官瞳輕輕扣上辦公室的門,同事間嬉笑打罵的聲音立刻被阻隔在了厚重的門板後,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剛才同事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她了。

她們口中的“滕副總”真的有那麼好嗎?好到眾人爭奪的地步?

有男人味……帥……性感……

腦中刹那間閃過一抹令人窒息的身影,她立刻搖頭努力想將這片影像甩開,雙手撫住胸口,想籍此減輕心口處傳來的陣陣抽痛。

來到會議室門前,她習慣性的整理了著裝,隨即輕輕叩門進入,會議室裏空無一人,副總還沒有來。

她稍稍鬆了口氣,來到長方形的會議桌前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滕副總會跟她說什麼呢?應該隻是例行公事的談話吧!

內心的忐忑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絞扭著雙手,上官瞳在心裏暗自嘲笑著自己,不太明白這份不安從何而來。

門外窸窣的腳步聲讓她的神經立刻繃緊,才剛站起身,會議室的門便被人從外麵推開,客戶運行部關經理將略顯肥碩的身材擠進門裏,“上官瞳,你已經到了啊!”

“是,關經理好。”上官瞳得體的欠了欠身,臉上的微笑無懈可擊。

關經理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隨即恭敬地側轉過身,“滕副總,請進。”

“關經理,你不用那麼客氣。”低沉的嗓音伴隨身著一襲黑色西服的男人在會議室出現,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冰冷的眸子極具侵略性的注視著此刻臉色蒼白如紙的上官瞳。

“哪裏哪裏,滕副總您見外了。”關經理絲毫沒有發現異常的繼續道,“滕副總,我來給您介紹,這是我們……“

“關經理,我自己來問吧!可以嗎?”男人轉身麵對他,一股無形的巨大壓迫感自他身上散發出來,明明是客氣的詢問,卻讓關經理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家夥不好惹!之前他怎麼沒發現,他們的頂頭上司居然是這樣一個危險人物。

關經理連忙點頭稱是,絲毫不敢怠慢的退至門邊,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上官瞳一眼後才帶上門離開。

門在關上的一刹那,四周的空氣瞬間彌漫著危險的氣息。男人勾起性感豐厚的雙唇,朝著眼前的女人步步逼近,他明明在笑,可眼神卻冰冷陰鬱的讓人害怕。

上官瞳本能的直往後退,她拒絕相信此刻所麵臨的一切。那個在日本讓她肝腸寸斷的男人如今竟以公司副總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不!這不是真的!

她嘴唇顫抖,身後桌角冰冷的觸感提醒著她已無路可退,眼前逐漸逼近的危險男人因她雙眸中升騰的霧氣而逐漸模糊,她腦中一片空白,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逃!

在男人即將碰觸到她的一刹那,她想也不想的直往門口衝,一心隻想逃離這個可怕的男人。

隻是,一切都太遲了,男人就像一隻獵豹般迅速邁開長腿,在她的手即將碰觸到門把時輕易的扯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推向門板,精壯結實的身軀緊壓住她,讓她動彈不得,另一隻手則繞過她將會議室的門反鎖。

“怎麼,又想逃了嗎?”男人眯起雙眼欺向她,抬手扳高她的下巴強迫她麵對他,“淺野……哦!不,我差點忘了,該叫你上官專員才是。”他的臉上寫滿了嘲諷。

“不……不是這樣的……Gackt……”她眼神飄忽,破碎的回應著。

他還是和那時一樣,渾身散發的侵略性無時不刻都在灼燙著她。唯一不同的是,曾經的溫柔早已不複存在,專注而又魅惑的眼神迸發著噬人的光芒,在日本時那頭桀驁淩亂的亞麻色秀發如今也已變回了淩厲的漆黑,略長的發絲依舊狂野不羈,像極了來自地獄的索命撒旦。

“滕澤。”他冰冷無情的糾正她,得意的欣賞著眼前無助顫抖的女人,“說!為什麼耍我!”竟敢扔下他一個人回中國!他要讓她知道背叛他的真正下場!

“我……我沒有……”她拚命地搖頭,心再次被撕扯著,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滴落,灼燙著她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思緒再一次跌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這輩子,她注定要為自己的愛情付出代價……

賽那斯航空集團的辦公大樓位於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大廈麵朝東方的一側燙印著火紅的火烈鳥圖騰,以栩栩如生的張揚氣勢麵對著火熱的太陽,似是浴火重生,獲得升華。過往行人無不駐足觀看,驚歎於霸氣的圖騰賦予視覺及心靈上的強烈震撼。

盡管已接近下班時間,可賽那斯航空八樓的專機要客分公司內卻忙碌依舊,電話鈴聲及打印機的送紙聲不絕於耳,透明的落地玻璃中倒映著的幾乎清一色全是年輕女孩的身影。

說起賽那斯的專機要客分公司,還要追溯到十年前,當時國內的專機代理業務還不完善,作為國內三大航空巨頭之一的賽那斯航空公司年僅45歲的副總經理傅駱易卻萌生了擴展該業務的想法,他帶著兩名助手懷揣著夢想毅然成立了專機要客部,從包括他隻有三個人的小團隊一步一步發展到了如今已達一百多人的龐大隊伍,而且極具特色的是,該公司百分之八十的員工都是二十出頭,剛跨出大學校門的年輕女孩。

在開頭幾年裏,他們隻做一些國內私人包機的地麵代理,幾年後,他們的業務在原有的基礎上已逐漸延伸至各國專機的地麵代理及相關部門的協調工作,旗下員工也因此有了一個頗為體麵的職稱“協調專員”。在短短十年間,隨著知名度的打響以及傅駱易別出心裁的企業管理方式,賽那斯航空的專機要客服務已在航空業占領了一席之地,它從一個小小的部門升級擴展成了賽那斯旗下的主要分公司,如今,隻要在業界一提到專機代理,人們幾乎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由傅駱易帶領的專機要客分公司,也因為它的社會影響,分公司的logo在總部火烈鳥圖騰的基礎上又在鳥的右側頭頂上方添加了一個小巧精致的皇冠,以示其鶴立雞群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