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上棗紅色軍裝,將褲腳塞在長馬靴中,到甲板上站好。天馬騎兵已經全部更衣完畢了。我命令她們起飛,做好儀式準備。弓箭手和步兵們將武器全部都收到船艙裏,換好了禮服,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隊列站在甲板上等待靠岸。
漸漸接近岸邊,船隊穩穩地停靠在冉國最重要的港口“大興港”。大興港在冉國國都大興城外,負責守衛大興城和周邊地區。之前,冉國的官員已定已經做好了迎接我們的充分的準備,他們特意在大興港的中心位置開辟出來一大片空間供我們的船隊停泊,而其他本國船隻則被安排到了港口的邊角位置。
我們停好之後,岸上一群身著禮服的士兵奏響了迎賓的樂曲,港口上熱鬧非凡。冉國的現任大司禮冉和思——係高氏和兩位大司馬站在岸上穿著深藍色的朝服,滿臉笑容地歡迎我們。他們的朝服比萊國的繁雜:每個人除了上衣短衫和下麵的長褲之外,還要在外麵套一件開襟長袍,袍子尾部拖在地上。通過袍子拖尾的長度可以判斷官階的大小,拖尾越長的官階越大。
船上的水手將供人下船的木板放好,我扶著大司禮下了船。
我們和彼此互相寒暄之後,冉國大司禮派人幫助我們的士兵將彩禮從船上卸下來,然後邀請我們上牛車,共同進入大興城。
牛車一共分三輛,兩位大司禮乘坐一輛,跑在最前麵;冉國現任大司馬冉路侗——碧歲氏獨自坐第二輛;最後一輛是我和冉國下一紀的大司馬,冉烈——多克薩氏。他穿著一套銀灰色的鎧甲,肩膀上披著白色的長鬥篷。牛車飛快向前跑動時,他的鬥篷飛揚在身後好像天馬揮動的翅膀一樣。他的左手手背上有個長長的疤,可能是練武時留下的。那道疤延伸到手腕處,像一段紮根在滄桑大地上的古老樹根,倔強而任性。
冉烈說話的方式和他硬朗的麵龐一樣,幹脆利落,很少用修飾的詞語。和很多冉國孩子一樣,冉烈從小就學萊國語。雖然他的萊語並不流利,但我們交流起來沒什麼問題。他告訴我他剛滿十四歲,已經當了兩年兵,並且通過考試被大王任命為下一紀大司馬。到大興城的路程時間比較長,我們在車上聊了很多,從兩國的風土人情到兩國大司馬選拔考試的內容,無所不談。他並不是個很健談的人,聊天的時候,幾乎都是由我先發起一個話題,然後他才接下去的。我如果不多問,他也不多說話。
沿途有很多老百姓發現我和大司禮這兩個穿著異國服裝的人,好奇地停下腳步盯著看,甚至還有人往我們乘坐的車上扔花朵。冉烈看到我有些詫異的樣子,微笑著讓我不必驚訝——這是冉國百姓表達好感的方式。如果他們喜歡你,就會給你花。
終於到了皇宮,冉烈和我跟在兩位大司禮以及冉路侗大司馬的後麵,下車步入皇宮大門。冉國的皇宮比我們萊國的稍微小一點,不過裏麵結構頗為相似:最前麵的大殿,也就是皇宮的主殿叫“興輝殿”。興輝殿前麵是用白色花崗石鋪成的大廣場,和明泰殿廣場的一樣,都是用於朝臣集會的。這並不奇怪,畢竟冉國的祖先是從萊國渡海過去的,他們的建築、語言、服裝總是殘留著萊國的痕跡。
萊爾倩大司馬走在前麵,頭上步搖前後有節奏地搖晃著,上麵的寶石熠熠生輝。她走路的姿態優美得好像是點在水上一般輕盈——我恐怕一輩子都學不會那種優雅的步伐。當她走過興輝殿前的廣場時,所有站在兩旁的士兵都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欣賞她的美貌和優美的姿態。相比之下,同樣是貴賓的我卻好像沒有得到太多流連的目光。
當我們進入興輝殿時,冉國的文武大臣站在殿內兩邊側身迎接我們的到來。冉國的下一紀國王冉天昊——科欽氏和現任國王冉顧——科欽氏一起坐在殿中高高的寶座上,等待著我們的叩拜。
我和大司禮走到國王寶座下的階梯處,向兩位國王遞交了國書,並且跪下連磕了六個頭才站起來——這是冉國麵見國王時的大禮。冉顧大王給我們賜座,我和大司禮成為了殿下僅有的可以坐著的人。
冉顧大王說了很多客套的話,什麼要修兩國友好,為下一紀做準備,加強軍隊的合作,共同抵禦魚獸族雲雲。我對這些外交上的事情還不是很嫻熟,隻能跟著大司禮學,她如何回答我就跟著她的話接兩句。朝會結束之後,冉顧大王留下冉路侗大司馬商議政事,吩咐大司禮和冉烈大司馬帶著我們兩人去見冉鹿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