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烈告訴我,冉國的每個士兵都有三套訓練服,每日換洗。冉國人極愛幹淨,受不了汗的臭味,所以軍隊也要求士兵訓練完之後立即清洗衣物,不可以在衣服上留下異味。而萊國,以及遙遠夏國的軍隊則沒有這樣的習慣。我們萊國軍隊的長官並不會要求士兵們定時洗衣服,我們一直認為隻要穿著合適的衣服進行訓練就可以。在軍營裏常常可以聞到士兵身上濃重的汗味。在冉國的軍營,我和很多士兵擦身而過,卻隻能聞到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有著淡淡的皂角香氣。
這也許就是萊鵬為什麼身上總是有一股薇蘼草的香氣的原因吧。當時遇到他時,就應該注意到他身上的諸多不同尋常之處。他是我見過的除了皇家學院的孩子之外,唯一用香草熏衣服的男孩;他的萊語雖然流利,但還是難以避免口音,可當時我竟然傻傻地相信了他隻不過是個來自泰昌道的江湖郎中。噢,對了,泰昌道。哼,我那時多麼傻,明明知道科欽氏是發源於泰昌道的姓氏,可怎麼就沒想到冉國皇族也是姓科欽的啊!衣著幹淨、愛用香草熏衣、操著些許口音的萊語而且還姓“科欽”,這一切加起來怎麼就沒能讓我想到他其實是冉國的皇室成員呢?如果當時能想到的話,我也許就不會進一步和他接觸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參觀完軍營之後,冉烈請我在營地的餐食帳吃了一頓簡餐。飯後,他又想起了要和我比武的事,問我:“萊薩司馬,我是否可以讓士兵布置一下練武場,我們休息一會兒就去比試一下?”
吃過了飯,我已經差不多從失眠的疲倦中恢複了過來,便自信地答應了他。
冉烈叫來軍需官,讓他給我一套合身的訓練服。又讓貼身侍衛把全體官兵集合在練武場周圍,準備觀看兩國大司馬之間的較量。
我換好衣服之後,來到練武場,那裏已經有一大圈黑壓壓的人等著了,陣勢絲毫不亞於我參加大司馬選拔的那次。上場之前,我和冉烈兩人都選擇了傷害性小的長棍,並且承諾點到為止。
我們拿著手中的棍子,共同走向練武場,向彼此施了一個禮。很多冉國士兵沒有見過女軍人,很好奇一個女大司馬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周圍無數雙好奇的眼睛在注視著我們,我又體味到了同當時大司馬選拔考試的時候一樣緊張和激動。
我眼睛盯著他,緊握住棍子向左邊邁步,尋找可以進攻的點。他看我往左邊移動,也謹慎的調整步伐,試圖和我保持距離。我首先試了他一下,將棍子一端在他麵前虛晃一下,他迅速地擋開了。
反應好快!我心想。我又試探了一下,發現攻擊他上身有些困難,於是就想從他的腿和腳上找破綻。就在我要進行第三下試探的時候,冉烈突然用他棍子的上端一撥,將我的木棍撥到一邊,然後他的棍子一橫,用另一端攻擊我的頭部。還好我反應快,側過身子,躲過這一擊。我快速地調整了武器方向,用其中離他近的一端擊中了他的側腰,然後趁機往後撤兩步,離開他的攻擊半徑。
他被我打了一下之後,笑著說:“萊薩司馬好速度啊!”
“不及你的速度!”我也笑了。
我站在離他五步遠的距離,用木棍在地上一掃,掃向他的腳踝。他看到,立刻跳起來,在空中時舉起武器向我撲來。我來不及躲,隻能把武器橫在頭頂擋住他。他重重地擊在我的棍子上,發出一聲脆響。我雙膝跪在地上,雙臂用力向上撐著,但依然覺得有些吃力。他向下壓的力量實在太大了!我看準了他棍子壓住的地方,稍稍將身體的重心換到左腿上,右腿離開地麵,猛地向上一伸,用腳勾住他的一隻胳膊,讓他失去平衡。這個動作沒有足夠的柔韌度是做不了的,幸好小時候師傅要求得嚴,直到現在我仍然可以一條腿跪著另一條腿伸到超過頭頂的位置。
冉烈的左胳膊被我的腳勾住,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把握不了平衡,鬆開了右手,用右手拿著棍子向後撤了幾步,不再和我糾纏,我這才有機會重新站起來。
好累啊!站起來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冉烈的眼睛上下掃視著我,不知他在想什麼。就在他思考之時,我趁機向他衝過去,假裝要從上方進攻。他把棍子舉過頭頂做防禦的準備,但是離近了之後我的棍子突然改變方向,斜著指向他的腹部,就在距離他的身體還有兩指的距離時突然停下了。我對他說:“點到為止,打上去我可就犯規了。”
他看著我,怔了一下,然後笑著對我說:“萊薩司馬,今天我算是開眼界了。你們萊國的女子果真名不虛傳啊!”
“是你故意讓我的吧?”我其實不大相信他真的把全部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我猜想他們冉國人有謙讓女子的習慣,而且我又是客人,所以會不會是他故意輸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