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眼光迷離美好……這算是她對他的放手吧,不再愛他,已經試過了,試過了一千年去愛一個人,總是,失敗了。
或者,放手的愛已是一種得到,那些密密麻麻歡樂的、期艾的、難忘的愛……
“我會讓你放心的……”他說,眸子晶亮,僵硬的臉上,隱藏著怕被洞穿的悲傷。
她總是冰雪聰明的,或許她早就洞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是被他父王用生命救活的……他有好重的責任要去完成,他不是屬於他自己的,他屬於這個國,屬於這個世界……
“會慢慢忘了嵐兒,好好活下去。”他溫柔的對她說,用盡這一生最後的溫柔,眉尖微微顫抖……
聲震四野的聲音突然響起。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多普拉國的王。”夜幕下高貴優雅的男人卓然而立,堅毅冷酷的眼光緩緩地掃過黃金鐵甲的士兵——
——旌旗如虹,江山今非昨,滿城菊花,問誰主天下。
——那是他的國。
天空中突然下起星星雨,涼絲絲的,無數查克拉一樣的小星掉落在草地上。
他知道,那張精靈嫵媚的臉已經不見了。
“我要帶領你們開創一個不同凡響的國度……”賽內爾南宮大聲發下宏願。
“賽內爾王萬歲,多普拉國萬歲!”小古率先喊了起來。
如夢初醒的士兵跟著喊起來,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賽內爾王萬歲,多普拉國萬歲!賽內爾王萬歲,多普拉國萬歲!賽內爾王萬歲,多普拉國萬歲……”
南宮輕笑,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粲然微笑,下巴抬得老高,像是從來都是用那樣高傲的眼光睥睨人類……隻是那抬高的頭,喟然歎息一聲,仰頭看著虛無的星空。
她果然不見了呢……寶藍色的天空裏徒留下那麼多寂寞的小星,不知以後誰來和它們爭光,哪有更豔麗精靈的人兒能配和它們爭光……
“嵐兒她想你活下去,我也要保護你活下去……”身後嬰歌的聲音喃喃的說著,淹沒在鼎沸的人聲裏,他也聽得懂那些心音呢。
3010年,多普拉國成功兼並華之城。彼得岑雪死,由賽內爾王南宮統治的時代來臨,相時而動的諸多小國偃旗息鼓,克隆人和基因改造人的時代迎來了嶄新的一頁,秩序被重建。
輝煌的宮殿裏,南宮從後麵緩緩抱住管彤的纖腰。
“姐姐嫁給我做多普拉國的王後可好嗎?”聲音微微含笑,一副慵懶倦怠的公子哥模樣。
“王……”管彤的聲音輕輕的顫抖,“王真的想好了嗎?心甘情願娶管彤為妻?”她說的是妻子,而不是王後。兩滴眼淚自她的綠瞳中滑落。
“當然,霓裳不在了,姐姐是最好的人選。”南宮說,唇角微微上揚。他看不見懷裏的女孩淚流滿麵的樣子。看見了,那又有什麼關係?
她早就知道如此。“王可以娶更豔麗妖嬈的女孩做王後,管彤願意親自為王去尋找。”翕動著櫻唇,咬緊牙關,把一直期待的輕易的推出去,隻因那終究不是自己的。
“妖嬈的後宮佳麗,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哦。”他輕笑,豔若桃花。
“我應該多娶幾個美女,雨露均沾,會有好多兒子也說不定,他們中間會有人喜歡做王,喜歡在這高高的位置上掌握權力……”這一次他沒有笑,眼中有種異樣的光彩。
管彤脫離了南宮的擁抱,轉過身向他恭敬的行禮。
“管彤一定不負使命,為王找到豔絕當世的女孩……並跟她們講明了的怎樣去愛一個王,能夠擁有王怎樣的愛,要怎樣心甘情願才不會傷痛……王會擁有心甘情願為您生王子的佳麗……”
“呃……”南宮微微愕然著,看著管彤倔強的表情,不解的望著她。
“管彤告退。”她轉身飄然而去。
南宮卻喊住她,“管彤知道淺野攸嵐複活以前是被岑雪藏在什麼地方嗎?”
飄然的身影停住腳步。“在華之城育兒室下麵一千米左右的地方,那裏有一間碩大的屋子,房間裏裝有最精華的生命之水,淺野攸嵐複活之前一直呆在那些液體裏。”管彤背轉著身子同南宮說,臉上卻漾起一抹淡淡的滿意的微笑,“秘密電梯在育兒室最右側的儲物櫃裏。”
波光粼粼的生命之水中突然鑽出一個精致的人頭,“噗”的噴出一口水,仿佛自殺未成,突然不想死了,又從水中鑽出來。
菊花黃的頭發上滴滴答答淌著晶瑩的水滴,白玉一般的臉上水珠輕吻著他多情的眉眼,發紫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瑟縮不停。
“嵐兒要怎樣,才肯愛南宮呢。”自言自語的祈求,眼中泛著希翼的光芒。“南宮好努力的在為了多普拉國活著,岑雪這家夥居然把一堆爛攤子丟給我,我隻好一並扛起這世界的責任……話說責任這東西真的是沒完沒了呢,岑雪其實是個不簡單的家夥啊……”
他兀自大半個身子浸泡在冰冷徹骨的生命之水裏。嘴裏喃喃不停。
“嵐兒,你說我現在可以去愛你嗎?你說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去愛你?你是跟我活在平行的空間裏嗎?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婆婆,如果你活在一千年以前,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你便早已石化成灰不存在了,這樣說是不是很令人悲傷。這太不公平了,如果你想到我的話,就會覺得一千年以後那個家夥才出生,而且還能活好久好久,一定既抱怨又高興,而我卻隻能想你已經不在了,這真的不公平……
“我聽管彤說,你給自己催眠自殺威脅岑雪那家夥去救我,我覺得催眠這種東西似乎很有意思哦,就跑去跟人家學了一點。我還把你編在裏麵。愛你,精靈嫵媚的模樣,千年,腐化記憶的憂傷。歲月更替,無法停擺的癡戀,是你晶瑩如雪的心傷。暗戀,在千年纏綿之上,獨自看日落,蝕骨消亡,憶起你娉婷巧笑,纖纖瓊肌玉骨的冰涼。沉淪,寧願在天使之淚中溺亡,交錯時空的目光……”
他說著,竟然輕輕哼唱起來,聲音靡靡婉轉,驚心動魄。
半晌續又說道:“嵐兒,那個催眠師居然好笑的告訴我不要再唱這首歌了,他說會死人的,他居然告訴我這首歌是傳說中的《魔鬼之吻》,對不起嵐兒,我讓你等了那麼久,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了……你不會再寂寞了……畢竟,我有了能夠接替我的人,才敢去見你……這樣千百次的來對你說話,在你曾呆過的母體裏,和你感受相同的東西,說很多我的事給你知道,才有勇氣一次次活下去……”
“不需要再證明給誰看了。就算是《魔鬼之吻》,請讓我在你唇瓣上一吻,烙上我的印記,你是——……”
尾聲 愛上一千歲的女孩
古茲曼研究中心的特護病房裏。
一抹晨曦穿透閉合的百葉窗投進房間裏,床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排連醫院裏都少見的精密儀器,顯示器上紅黃藍綠的線條閃爍跳躍,異常興奮的樣子,好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在玩耍嬉鬧。
床上的女孩突然嚶嚀一聲,一雙小手動了下。
她那粉嫩的小臉上,微皺的小鼻子輕輕舒展開,好像剛剛在對某人的話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可愛樣子。
隻是那雙本該綻放琉璃樣精靈光彩的黑瞳現下緊緊閉著,一雙眼球在粉嫩透明的眼皮底下快速旋轉,讓人擔心她會好累好累,累的甚至要影響到她香甜的美夢了。
然她貌似睡了好久哦,久到有兩年零三十六天那麼長……真的是個睡神呢。
“古茲曼,嵐兒很快就會醒了嗎?”攸美同古茲曼站在觀察室裏,一臉的擔憂神色。
“我已經找了很多擁有異能的人士同時召喚她,依情景來看,她處於快速眼動睡眠的狀態,這樣的情況下靈體是很容易離開肉體的……”古茲曼綠眸中赫然生起一抹笑意,他看見床上的小人似乎動了一下,他決定不告訴觀察相對不敏銳的攸美,她太焦慮了。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攸美無奈的將視線麵向古茲曼,“哦,上帝啊,讓我相信這些吧,雖然我對什麼出體根本無法真正了解,但是,隻要嵐兒能醒我就會完全相信你說的那些話。我可憐的小人兒,竟然昏睡了兩年,你是睡美人嗎!”
攸美複又把目光移向隔壁房間裏的淺野攸嵐。
古茲曼抿著唇瓣笑了笑。
“有些人出體以後迷戀起不同時空的世界,慢慢的以為自己就是生活在那個世界裏的一員,回來的想法很淡,所以靈體和肉體的牽引力非常弱,我拜托了好多人去召喚她,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放心好了……”
攸美纖白的手指緊握成拳,口中喃喃著:“調皮孩子,忘了回家的路嗎……”
古茲曼的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包裹住她纖弱的柔荑,溫柔的有意無意的捋開她緊握的粉拳,然後緊緊握在手心。
藍天上的白雲像飽含了甜味的棉花糖,一朵一朵的輕緩的飄移,好想讓人一試滋味呢。
淺野攸嵐在聳人聽聞的《魔鬼之吻》發生後,離奇的昏迷了兩年零三十六天,然後突然神奇的蘇醒過來,成為聽過《魔鬼之吻》唯一的幸存者。
從十四歲前夜在新聞裏聽見那則華爾街商貿大廈的起火事件距離現在,經過了兩年零五十四天,而對於她來說一切幾乎是個空白。
真的是腦海裏一片空白哦!
淺野攸嵐穿著一套聖櫻高中的女生製服,悠哉遊哉的走在有一點點陌生的街道上。她——已經十六歲了噯!
難怪?似乎一直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原來她嬌嫩的小胸脯已經開始發育了,兩個微微聳起的小山丘令她的臉頰莫名紅暈一陣。
還有她的頭發,從原來的短發齊耳,到現在長發及肩,用攸美的話說就是,“你這兩年吸收的營養全部被頭發吸收嘍!”
果然是這樣啊!還是小小的個子一點都沒有長呢!
唔,真奇怪,為什麼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兩年,她究竟錯過了什麼……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呢。
一家店鋪吸引了她的目光。巨大的透明玻璃把裏麵的景象一展無餘,頂著花花綠綠頭發造型的理發師熟稔的為座位上的女孩子理著頭發。
她貼近玻璃好奇的向裏張望,一張小臉就快貼在了透明的玻璃上,眼睛瞪得很大,好像裏麵的事物對於她來說真的好新奇。
“小妹妹,要理發嗎?”發廊裏的漂亮男子優雅的打著招呼,晃動著手中的剪刀,示意她進去。
她小小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口中喃喃著:“頭發之於女子,就好比羽毛對於鳥兒,鳥兒沒有了羽毛還會那麼光鮮亮麗嗎?”
她的心跳再度漏跳一拍,眼睛突然有一些酸澀……什麼時候聽過這樣的話呢?
理過發再次站在街麵上,淺野攸嵐突然覺得輕鬆起來,好像一下子把很多煩惱和記憶都剪掉了。
隻是減短了一點點,整個人清爽幹淨了許多啊。
“終於取得了入學資格,明天就要去聖櫻高中報到了呢!”淺野攸嵐兩隻小手交疊在藍色百褶裙前麵,做了個深呼吸,微微一笑,大聲道:“加油哦,淺野攸嵐!”
甜蜜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卻戛然而止了。
目標正前方,一隻雪橇犬哈士奇大搖大擺的穿過人行橫道,篤篤篤的向著德斯莫煥街的方向行進。
“是我的狗啊,像是我收養過的狗狗呢。”淺野攸嵐微微皺起小眉頭,真的隻能想起這麼多了,“它是我收養的王子……南宮啊……”
她說著已經擺動手臂向那隻哈士奇的方向追去。
一刻鍾以後淺野攸嵐已經和古茲曼坐在了室外冷飲吧的遮陽傘下。
“幹什麼這麼賣力的跑呢?”古茲曼遞給她一隻三色冰激淩,不無擔心的望著她,“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哦。”
“我看見我以前收養的流浪狗王子了,想追它回來啊。”淺野攸嵐不以為然的舔了舔手裏味道甜美的冰激淩。
“你什麼時候收養過流浪狗啊?我怎麼沒有見過?”古茲曼在她對麵坐下,啜飲了口冰涼的檸檬汁,好奇的望著她。
“你真的不記得?”淺野攸嵐不可思議的望著古茲曼。
“嗯……”古茲曼嚴肅的點點頭,一臉憂色的望著淺野攸嵐,“親愛的,把你幻身出體的時候看見的東西都忘了吧,我想那些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記憶。”
“是,但是,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望了眼高樓林立間一隅的天空。
是不是曾經愛過什麼人?曾經被什麼人愛過?
心中這麼痛著,就像徹底遺忘前的悲哀的痛著……
古茲曼他也在幫她忘記所有嗎……
真的想不起來了……
連她以為一定是她的王子也被古茲曼給否定了。
“古茲曼沒有繼續調查《魔鬼之吻》的出處?”
“已經被警察局封檔了,隻有嵐兒一個人聽過那首歌還活下來。”
“可是……我沒有聽過那首歌啊?”
“哈……嵐兒睡了兩年忘了好多東西呢,你是因為啟動機器聽到歌聲而昏迷的……真的不記得了嗎?”
“唔,我……真的忘記了嗎……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櫻花紛飛如雪。晴空如畫。
聖櫻高中的禮堂前擁滿了準備參加開學典禮的新生。
因為什麼緣故禮堂的大門遲遲沒有打開,大家索性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嘰嘰喳喳。
淺野攸嵐擠在兩個女孩子中間,很有滋味的聽著校內的八卦新聞,真的是超級福利啊,想她在家的時候,隻有一個人看看書,拚拚拆拆一屋子的玩具,哪有這麼多有趣的事啊。
“唔,馬上就會見到南宮學長吧,傳說中聖櫻高中的靈魂人物噯!”女孩子雙眼放著紅心,雙手做膜拜狀。
“南宮學長?”淺野攸嵐舔了舔櫻紅的唇瓣,有些艱難的說:“我的狗狗王子就叫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