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是二太太所為。她一向膽小怕事,對我們母女又實實誠誠的關懷,絕不可能是她。再說,她是你娘親啊。”五福驚恐萬狀。
“娘?她首先是老太太的好兒媳,其次是我爹的妻子,第三才是我娘。”霍子琳譏諷地笑道。五福見他說得沉痛,想起他以前望著何景珍諂笑時黑沉沉的臉,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周媽隻知道那信是給霍子琳的,如今信給老太太燒掉了,有負小姐所托,不由大恨,暗自裝得服服帖帖,讓監視之人放鬆了警惕,竟趁眾親友吊喪時偷跑出府。鸚鵡雪娘不知怎的,也飛出了府,一路跟隨她去,由她撫養。
周媽要去別院找霍子琳,想想守門的必是老太太或者何景珍的心腹,又聽說霍子琳最近跟四爺霍曈行得最近,常去醉紅樓找白亞仙,便偷偷去醉紅樓打聽。白亞仙也是個青樓中巾幗英雄,見她可憐,也幫忙邀請霍子琳過來。
霍子琳不明所以,待周媽說了之後,才曉得其中要害。但那封信已經給老太太燒了,就算老太太不肯退婚堅持五福嫁給高玫,他們也無計可施。
正進退兩難時,鸚鵡雪娘突然開口,說了幾句話,兩人大驚,才明白老太太為何緊張那封信。
五福想起,當時娘親對老太太低聲說話時,雪娘剛好就在旁邊的扶手上,難道它竟聽到了並複述出來?那是個什麼秘密?
“到底雪娘說了什麼?”五福逼視著霍子琳。
“這些,你不用知道,你隻需知道,是我們霍家對不住你娘親就好。要是你也知道了這些,老太太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五福搖頭不同意,說老太太已經為她退婚,將綺晴許給了高玫,並且等找到自己的爹娘,就送自己回家。
“你信?你果真相信她所說的話?她說的話,你信三成已經過多了。”霍子琳擰緊眉頭,“如果我告訴你,霍家從來就沒有為你退婚,綺晴也從來沒有許過給高玫,你依舊是高玫的未婚妻,如何?”
晴天霹靂!
五福回想起老太太、何景珍、綺晴等人對自己所說的話,難道她們會聯合起來騙自己嗎?
“我爹十年前早已經將晴妹妹許給了月典國太子童崢,這件事情,老太爺知道,老太太知道,我娘親也知道。”霍子琳淡淡而笑,“隻有你,什麼都不知道。”
五福手腳一軟,癱在霍子琳的手臂上。
霍子琳自從知道真相後,又央求白亞仙幫忙,設計請了霍曈來飲酒作樂,自己假裝吵架中了客人一刀。
他不能不抓緊,一方麵要敗壞自己的名聲,逼懷德郡主退婚,一方麵又要老太太放鬆警惕,隻道自己對五福不過一時癡迷,如今換了心思,沉湎青樓,趁人不覺,竟將五福偷了出來。
他的計策完全成功了。五福如今好端端地坐在他麵前,他心裏頭卻高興不起來。雪娘所說的話語,讓他震驚不已,原來霍府中卑鄙的,不止霍昭一人。隻是,這一切,絕對不能讓五福知道,她聽了,更加為伯娘不值吧。
五福怎麼也不敢相信霍家人竟是這樣的為人,難道平素她們都戴了絕佳的麵具?老太太,二太太,綺晴?綺晴那一臉的幸福,她曆曆在目,說是裝出來的,真的不敢置信。
“你別回去了,從此我們就兩個人過日子,不,和周媽三個人一道過日子,管他霍家李家,統統不理。我賣畫,你繡花,我盼望這樣逍遙的日子,已經很久了。”霍子琳不斷勸解她,又說這些日子,他早做好了錢糧方麵的準備,絕對不會餓著五福,就算錢糧耗光了,他還可以賣書畫賺錢。
“我不署名,直接托人將書畫送去店裏寄賣,雖然一幅不值五十兩,可也值兩三兩。你說得對,平時我太仗著一個霍字了。”
五福望著他喜笑盈盈的臉,實在不能拒絕。她也想和他一起,不問其他事情,安安穩穩地躲在這深山裏,過著簡單平靜的生活。
可是,她不能。
他是霍家的長孫,就算霍家不將她放在心上,也不可能由得他在外逍遙,他是霍家的,就算翻江倒海,霍家也必定將他們翻抄出來。
她笑笑:“是的,這些日子,夢裏也常常想到自己回到鄉下,喂豬養雞,過著平淡的日子呢。”
“五福,往後我們就是過著平淡日子的幸福夫妻。”
夫妻?五福渾身一震。
望著霍子琳熾熱如火的目光,她咬咬牙,道:“我還在戴孝呢,我要守滿三年!”
“戴孝?她那樣對你,你何必——好,好,好,聽你的,一切都聽你的,三年就三年,別哭,啊?”霍子琳為五福落下的淚禁住了,手忙腳亂退後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