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視線膠著,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讓他們移開目光。
禦書房靜悄悄的,他的眼中隻有她,她的眼中也隻有他。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蕭初鸞猛地回神,略略垂眸,竭力忍回眼中的熱淚,掩去不該有的表情。
即使眼前的皇上是她曾經相識、動心動情的玨公子,然而,血海深仇不可不報,他誅殺她全家的事實無法改變,她進宮查探真相、伺機複仇的目的也無法改變。
她認得他,他卻不認得她,因為,他未曾看過她的容貌。
吳公公輕咳一聲,宇文玨回神,匆匆走到她的麵前,激動地拽住她的手腕,“你的眼眸……為何是紅色的?”
他驚異,為什麼她的雙眸和華山碧潭的白衣女子一模一樣?
記憶中的白衣女子,長著一雙清灩的眼眸,偶爾有紅芒突現,驚豔眾生。
眼前的文玉致,長著一雙妖冶的紅眸,黑色瞳孔,紅芒閃爍,豔媚入骨。
雖說眼眸有可能相似,但不同的人長了一雙極為相似的紅眸,絕不可能。
文玉致,有可能是相識的那個白衣女子嗎?
蕭初鸞竭力壓下紛亂的思緒與痛楚,不懼地迎上他詢問的目光,掩飾了所有的情緒,“奴婢並無眼疾,奴婢自出娘胎就長著一雙紅眸。”
山中相遇的年輕公子,白衣如雪,衣袂臨風,而今的皇帝宇文玨,麵目清俊,隻是成熟了幾分,目光也更為犀利,龍威赫赫。
她入宮已有半年,竟然沒想到當年的玨公子與大晉皇朝的皇帝宇文玨有關聯。
可笑啊可笑,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嗎?
“你祖籍何處?可曾去過華山?”
“奴婢祖籍杭州,並無去過華山。”
聞言,宇文玨目光一暗,眼中劃過一抹失落,鬆開她的手。
那白衣女子說過,她的眼眸偶爾有紅芒閃現,是因為患了一種罕見的眼疾。而文玉致的紅眸,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天生的,不是患了眼疾。
根本就不一樣。
他略抬右臂,輕輕揮手,禦書房中的公公都退出房外。
“你可知,朕今日傳你,所為何事?”
“奴婢愚鈍,望皇上明示。”蕭初鸞淡淡道。
“下月初五是嘉元皇後芳誕,你可有盡職、做好尚寢該做的事?”他質問道,語氣頗為嚴厲。
三月初五是嘉元皇後十九歲誕辰,皇帝早在一月多前下旨,為嘉元皇後慶生,著六尚局全權操辦,所需物品皆用宮中最好的。
如有差錯,必定嚴懲,甚至因此喪命。
她斟酌再三,謹言道:“奴婢事事親為,所選物品皆是宮中極佳之物,若有差錯,請陛下降罪。”
“慈寧宮中所用的榻席帷帳,嘉元皇後所用的輿輦扇傘,等等物品,你自己說,是最好的嗎?”宇文玨怒哼,重重揮袖。
“嘉元皇後乃皇上兄嫂,誕辰所用之物與皇後相較,同為品級,不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