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魔君當即變了顏色,剛要發作,就正對上對方平靜無波的眼神:“蘇映真乃昔日之名,從此也不必再提。”
此言一出,血屠怒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嘴唇緊抿,側麵繃出堅硬鋒銳的線條:“多說無益。你若想將這幾個小輩帶走,自然要勝了本座才行。”
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麵巴掌大的黑色小幡,迎風便長,眨眼就有了六尺高度。
這黑幡甫一拿出,整個空間內就充滿了濃烈的血腥味,耳邊似有厲鬼哭號,連空氣都陰冷了幾分。
此幡頗有來頭,乃是凡間戰亂之時,以十萬兵將的性命與怨氣祭煉而成,天生就有擾亂心誌、侵蝕魂魄的作用。後來鬥法之時,又不知禁錮了多少修士的怨靈,威力愈增,著實是數一數二的邪道法寶。
元衡之與昭烈雲等人的築基道體本是尋常兵刃也傷不得的,可此時這黑幡僅僅隻是取出,就感到一縷陰冷氣息從骨縫間滲透而入,一身靈力竟是隻剩下十之一二。
賀源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身為金丹修士,受到的影響要小很多,即便如此,也被那陰邪之氣攪得心頭煩亂。
血屠魔君低吒一聲,雙臂如舉千鈞,當黑幡揮下之時,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有一瞬。他是元嬰後期的修為,此時催動黑幡,頓時風雲突變,整塊天幕都被烏雲重重遮住,從厚重的雲層中傳來轟隆的悶雷,整個世界都昏暗下來,憧憧鬼影發出或扭曲,或詭異的笑聲,瞬時血芒暴漲,貫穿天地,挾著滅絕生機的威勢摧枯拉朽向清霄襲去。
清霄雖是元嬰中期,比血屠差了一個小境界,但他怡然不懼,問道劍發出清越不絕的長吟,劍身震顫之下,寰宇隨之傾倒,當那一劍真正揮出之時,山嶽崩頹,四海倒卷,天上地下,再沒有比那劍光更輝煌的存在。
眼看著自己的攻擊被攔下,血屠卻不怒反喜,大笑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如此,便痛快一戰!”
話音剛落,眾人隻見兩道修長身影倏忽交錯,血屠與清霄竟是舍棄了法術,用最直接的方式激烈交鋒。
一招一式,看似隨手拈來,但仔細觀之,無不與天地相合,其中蘊含的玄妙之道,隻教諸人看得目眩神迷,心中所得,勝過閉關十年。
盡管此時仍然身處敵營,但昭烈雲與上玄宗幾人已經完全被兩大元嬰真君的交戰吸引了全副心神,顧不得其他,自然也就倏忽了對周圍的戒備。可現在除了他們以外,意識清醒,戰力猶存的還有一人——正是賀源。
一開始賀源的目光也被吸引而去,但他雖外表輕浮,實則心誌堅定,不一會就回過神來,隻是仍有忌憚,這才不敢動手。可當下二人激戰正酣,清霄無暇他顧,賀源沒了顧忌,又如何會將區區幾名築基修士放在眼裏。
隻見他身形如鬼魅一閃
,轉瞬就出現在幾人麵前,折扇帶起的罡風輕而易舉的削斷了顧綺年一縷鬢發,若不是她躲得快,恐怕如花容顏也要添上一抹血痕。
顧綺年驚魂未定,就聽賀源悠悠歎道:“幾位若是再不束手就擒,下次我可就不敢保證能避開顧仙子芳容了。”
幾人心中隻是冷笑,要是真的束手就擒,恐怕就不是臉上受傷這麼簡單了。
眾人戰作一團,雖然身上帶傷,但有清霄同在此地,比之方才底氣要足多了,一時竟然也能夠勉強相抗。但修為上的差距畢竟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裏,時間一長,胸中的那股氣漸漸消散,很快就被賀源單方麵壓製下去,毫無還手之力。
清霄雖與血屠交戰,但以元嬰修士之能,便在此時,神識覆蓋之下周邊情形也一覽無餘,見昭烈雲與上玄宗幾人被壓製的如此厲害,原本平穩的心境也出現了一絲波動。
他的修為本就不及血屠,此時再一分神,立時被對方抓住破綻,黑幡重重擊上左肩,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哢——”聲,左臂瞬間軟綿綿的垂了下去,顯然整塊肩骨都被擊碎了。
清霄神情絲毫未變,仿佛那一擊是落在了別人身上,隻是麵色更蒼白了幾分,幾乎顯出一種透明的質感。
如此一來,清霄的戰力自然大打折扣,血屠卻趁此良機加大攻勢,勝利的天平漸漸向這魔君一方傾斜。
隻是還未等到清霄落敗,昭烈雲五人卻首先支撐不住,眼看這麵情勢危急,清霄問道斬下,向賀源發出雷霆一擊,就在這一瞬間,他背後空門大露,隻聽見幾人焦急的喊聲,後方就傳來了一股恐怖的吸力,天地間飛沙走石,狂風四起,他隻感到一條手臂纏上了腰間,隨即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