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鮮血迸濺到身上的那一瞬間,清霄腦中一片空白,那種熾烈的溫度幾乎將他整個人灼傷,仿佛連意識也在奇異的沸騰中模糊。
他這一生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指尖克製不住的刺入掌心,但那一縷淺淡的鐵鏽味完全被掩蓋在濃烈的血腥之下,平時敏銳的五感在這一刻遲緩了無數倍,很長時間以後,他才終於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額頭上仍然殘留著灼熱的觸感,就像那個男人一樣,凶狠而富有侵略性,以一種強硬的、不容拒絕的姿態留下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印記。
周圍死寂的可怕,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定在當場,大腦貧瘠到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隻能下意識的將目光集中在中央那個秀頎的身影上。
原本不染塵埃的白衣此刻被鮮血浸染,鬢發略顯淩亂的落在頰邊,愈發顯出清雋的輪廓,每一處線條,每一處轉折都透出不可思議的優美,在大殿微光的映照下,恍然如夢。
他整齊漂亮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漆黑的鳳眼裏也罕見的流露出一抹茫然,但這絲毫無損於他的風姿,反而中和了平日過於冷漠的氣質,不再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而是真實的好像一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他就像血汙中開出的一朵清淨優美的素色蓮花。
從最初的茫然裏清醒以後,清霄幾乎是立刻就覺察到了異常,盡管那些明晃晃的血跡還在不停的擾亂他的思緒,但遺留下來的蛛絲馬跡還是能拚湊出事情的真相。
他所認識的血屠,絕不是魯莽無腦之輩,盡管那個男人瘋狂而又傲慢,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個做事毫無計劃、全憑一時衝動的人,相反,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會進行縝密的謀劃,引導事情向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這才是無論看上去多麼不可能的事,血屠卻總能將其變成現實的真正原因。
這個男人在瘋狂的外表下,比誰都冷靜,比誰都理智,他從不做無意義的事,而是操控形勢,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他也應當清楚的明白,假使他真的死了,那即便他打動了清霄,一切也都沒有意義了。何況······之前的那個“血屠”,實在有太多的怪異之處,冷靜下來之後,清霄總覺得那是血屠,又不是血屠。
這種說法聽起來很難理解,但清霄卻對此確信無疑,突然,他靈光一閃,不由脫口而出:“身外化身!”
乍聽下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仔細想來,也隻有這種可能最為合理,能將所有東西都解釋的通。
一般而言,身外化身是化神修士才能掌握的一項法術,以他物為依托,通過淬煉施法將自己的部分神魂寄托其上,因而能夠與本尊心神相通,威力極大,甚至能夠達到本尊的七成戰力。
正因如此,祭煉身外化身的要求也極為嚴苛,一旦化身被毀,本尊也會受到極大的傷害,對於化神修士而言,這實在是一項雞肋的法術,所以會去祭煉的人其實很少,起碼幾百年之內,都不曾聽聞有誰真正去實踐了這項法術。這也是清霄沒有在第一時間把身外化身和方才的事情聯係起來的原因所在。
雖然血屠並不是化神修士,但他在元嬰期大圓滿停留已久,甚至清霄還隱隱感到,這是對方刻意壓製的結果,因此對普通元嬰修士來說難以完成的法術在血屠麵前卻並非難事。
相通了這一點,他立刻就意識到,從血屠出現在大典開始,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對方早就預謀好的,那個男人不過是以此為契機,向整個修真界、尤其是五大宗門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