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趙泓與那鄭先生沒再就這件事情多說。當然也沒對他們所謀劃的“大事”多說。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談論風月趣事。
也不知道是真的成竹在胸,還是一貫的偽裝慣了。眼看著就要有一場大亂降臨了。偌大的事情趙家皇子就好像什麼都在乎似的。聽了鄭先生幾個並不好笑的冷笑話,還是沒心沒肺的笑的跟什麼似的。
原本這位鄭先生心裏卻是有些突突。雖然說是萬事俱備了,知道這一回至少有八成的勝算。但是剩下那兩成變數也總是讓他心中不安。
這一會兒見了趙泓如此灑脫。他這才覺得安心。自嘲:“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不對,他或許能當得了皇上,可我卻決不能當太監。”
馬車就這麼一路向西,向著洵王府開去。趙泓回去之後,按照正常的點兒,吃過早點之後就該去補覺了。
然而這一天卻不是。這位常人看上去顯得有些瘋瘋癲癲,不著調的王爺,在自家院子裏頭,樹蔭底下放了把椅子,自然有仆人端來了冰鎮的酸梅湯,果盤點心。周圍再放上十幾盆冰窖裏端出來的冰塊。這麼一來基本也就不覺得熱了。
那位鄭先生本還有事情要忙——這位王爺說好聽了是敢於放權,難聽了就是個甩手掌櫃。雖然胸中本事不弱於他,卻天生的不愛幹活。
鄭先生不知道自己真心投靠了這位主子之前是怎麼樣的。他就知道自打他成了趙泓的心腹之後,每天代他處理的公文密函數不勝數。
而各種發展勢力的手段,各種陰險毒辣的計策。他也隻是說個大概就得了,細節步驟都還要鄭先生補充完善。每天累得跟狗一樣。幸好了待遇還不錯,對得起他操得這份兒心。
每個月拿著上萬兩的月例銀子,在王府裏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參與軍機大事。在王府外麵,王公大臣都羨慕的幾處風水寶地全都有洵王趙泓送他的院子,裏麵塞滿了奇珍異寶和水靈靈的俊俏丫頭。這等待遇無論哪一項,都超過了曾經窮困潦倒,差一點餓死的鄭先生的想象力。
對於這樣的待遇,鄭先生自嘲是“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
這一會兒回到府中之後,他本是要繼續忙得腳不沾地的。
隻是越過這院子的時候,卻很奇怪的發現趙泓沒在睡午覺。這可算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了,鄭先生心裏麵好奇,再加上主君在這裏呢,他無論如何也得打個招呼,便湊了過去。看著半躺在椅子上,眯著眼睛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加了冰的葡萄釀,似乎是在發呆的趙泓問候了一句:
“王爺,好安逸啊。”
趙泓聞言愣了一下,轉頭一看便也笑了:“鄭先生來了?陪孤王坐一會兒。”
這一會兒鄭先生自作聰明,以為自己猜出這位王爺的意思來了。這該睡覺的時候不睡覺,多半就是在想心事了。而這一會兒最值得上心的事情,可不就是九五之尊的那個位置。看他回來的路上還滿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卻也隻是隔了一段時間發作罷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想到這裏,鄭先生豁然開朗了。之前看趙泓啥都不怕,他暗暗地讚歎這位主子好,再拿自己比較一下,就覺得有些自卑。但是這一會兒看他這樣,他也就心理平衡了——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
於是,心情很好的鄭先生拉了把椅子坐下,身體前傾,便想要聽他這位主公說話。
“鄭先生啊,你說……這一會兒孤總覺得心裏麵空落落的。”
鄭先生心中暗笑:“可不就是嘛……”然而說話的時候卻隻能裝傻:
“大概是您太過操勞了,多休息休息也就好了。”
“不對,跟您說的不是一回事。”趙泓搖搖手指,接著說:“孤是覺得,這是不是太過簡單了?”
“簡單?”鄭先生有點聽不懂了。
“孤是說……這一切,孤覺得挺無聊的。”趙泓說出了更讓他驚訝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