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
我照實回答:“我腦袋出了問題,什麼都不記得,就連你也是剛想起來的。”
他冷哼一聲。
我知道他又生氣了,他是讀書人,心裏彎彎繞繞比我這種粗人多一百倍,我懶得跟他計較。有時候我們一起上朝的時候他還和顏悅色,下朝的時候就給我甩一張冷臉,連帶著對我身邊搭著我肩膀的那剛從邊關回來的好兄弟翻了幾個白眼。
“能想起來就行。”他故作寬宏大量地說。
“你不在長安待著怎麼突然過來這裏了?”我問他。
“青衿飛鴿傳書說找到你了,父親讓我過來看看,青衿是個粗人,他擔心哪裏照顧不周。”
我很是感動,“爹真的是這麼說的?”我記得我打小就沒有娘,我出生的時候我爹自己還是個青瓜蛋子,更別提照顧我了,那時候又正逢契丹屢屢犯邊,幽雲十六州接連失守,上震怒,趙家將門一門忠烈當時死的就剩下我爹和我兩個人,還沒斷奶的我連個能托付的人都沒有,我爹隻好把我扔在軍醫那裏,讓我隨軍,然後揮師北上。
幽雲十六州那場仗一打就是十二年,我從還吃奶的奶娃娃長成了個假小子。我現在尤記得清晰,我小時候學會的第一句話是……******的……
咳咳,往事不堪回事。
江行知聽到我這話,眼神忽閃的躲了一下,右手握拳掩飾性的咳嗽一聲:“是的。”
我頓時有些蕩漾了。
這時候,江行知突然問我:“剛你身邊那個是誰?”
“路上撿的。”我揮揮手。“那孩子蠻可憐的,癡癡傻傻的,還不能說話。難得和我有緣,所以我想養著他。”
他沒有反對。我送了一口氣。
“怎麼從戰場上失蹤的,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他皺眉看著我。
我搖頭:“真的想不起來,我醒來的時候一身繁複的女裝倒在河邊,指甲上居然還塗了丹蔻,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那玩意的。”我並著十指手背朝上,指甲上還有隱約丹蔻的印記。但是更明顯的是手背各種各樣猙獰的傷口。
江行知握住我的手腕。
我想甩開他。
“你哪弄這麼多傷?”他語氣有些冷。
“不小心。”我抽出手。
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下,不著痕跡地收回。他幹巴巴地說:“我帶了藥,一會兒讓趙可給你拿來。”
“不用了。”我拒絕,“還是你留著吧,我皮糙肉厚的不怕這些。”
“趙如玉!”他起身,眉宇之間是勉強壓抑著的怒氣,“我知道你還在惱我,你征西涼之前那件事情——”
我打斷他:“我未曾放在心上。”
江行知聞言用抬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正視他的眼睛,他鳳眼上挑眼中神色冰冷,他五官本就驚豔,隻是氣質溫潤,所以壓抑住那一份輕薄,此刻他憤怒得都懶得掩飾一絲一毫,整個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生這麼大的氣,心下一驚,不知道該說什麼,僵硬的順從他的手仰著下巴看他。
我並未想過惹怒他,隻是……隻是著實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當日我真的不知道那酒裏有東西,否則我絕不喝,更不可能輕薄與你,”他稍稍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說完他頓了頓,眼神暗了下去,“更何況你我夫妻兩年,就算那****真強上了你,又能如何?”
我頓時被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悠悠歎了一口氣,俯身上前要吻我,我一驚,側臉躲開。他眯起了眼睛。
江行知擺正我的臉,狠狠咬破了我的下嘴唇,我疼得嘶得一聲,他放開我,甩袖離開。
我終於意識到他是真的氣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