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供與那小半張羊皮紙顯示,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抓捕。目標是麥德安,為首的是那名術士。

兩名巨魔並不知道內情,不過從他們一路而來的詳細情況可知,術士是把麥德安看作能令他強大的“物品”了。

“什麼把戲……”梅裏掂起那小半張羊皮紙,“又是‘預言’。”

“有一件事他們沒說錯,這小子的確有不小的潛力。”聶拉斯瞟了眼隔開前後屋的門簾,“安全起見,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梅裏點頭,微微一笑:“這次我打算弄個樹屋。”

“您說的預言是什麼?”查理趁機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梅裏作為活了三千年的法師,對這如果也毫無了解,那麼他也隻能去問龍族與精靈了。“真地有一種能力,可以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嗎?”

“預言術是神也未必掌握的東西。不過,有時候,某種特定的情況下,通常是魔力高度集中的地方,人們可以窺視到未來的片段。那是時間之河裏濺到岸上的浪花。”梅裏搖搖頭,“那不是能力。那是祝福,亦是詛咒。”

“那麼,那些自稱預知未來的人呢?”

“有的人體質特殊,的確比一般人更容易看到那些。但往往,他們看到的不止過去與未來,還有自己的幻覺。隻有最清醒最堅定的人,才能單純看清楚那命運的指縫間漏下的沙粒。可這又能怎麼樣?那不是結果,那隻是片段。從暴風到洛丹倫有多少條路,所謂的預言就有多少種可能……”

“湯好啦,你們在聊什麼?”粗布簾一掀,麥德安探出頭來,喊前屋的三個法師,“先吃飯吧!”

查理循聲望去,正看到尤裏和迦羅娜在擺餐具、搬凳子。

“噢,聞著就很香。”梅裏第一個起身,“來吧。”

……

這一天的晚餐,迦羅娜安靜得像片樹葉,沒有主動挑起過一個話題。

梅裏沒怎麼和她說話,不過坐在她身邊。聶拉斯對她彬彬有禮,態度似乎很平常,又似乎很複雜。

尤裏倒是一貫的好胃口,可麥德安卻對迦羅娜大為好奇,一有機會就問她各種問題,連老亡靈的烙餅都有點顧不上了。

查理自覺已經做了能做的,他們如何相處可不是他能插手的,所以愉快地解決他的湯和餅。

“嗝兒!”尤裏揉揉肚子,“唔,感覺真好。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

查理低頭扶起碗,喝掉自己最後一口湯。他總不能說,他懷疑尤裏趁對手麥德安分心,又多吃了幾個烙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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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羅娜吃過飯便告辭離開了,麥德安若有所失。

查理趁著天黑了、河水還有餘熱,使勁洗了個澡。兩個年輕人回來後,尤裏抓住了麥德安,拉著他出去了,似乎真地打算給他說說女人與年齡的問題。

查理和梅裏在前屋,就著一盞十字燭台,一個看書,一個收拾草藥,準備明天搬家。

蠟燭短了小半寸的時候,麥德安回來了,帶著一束青蒿和一堆柏樹細枝。

查理抬頭見隻有他一個,不由就問:“尤裏呢?”

麥德安扮了個鬼臉:“聶拉斯說,有事要和他談。”拿著東西去後屋:“他要我把這些給你熏上。”

“謝謝你。”查理看不進去了,合上書跟著麥德安走到後屋,又走回來,踱到前門門口朝外張望,“他們去哪裏談了?”

梅裏抬頭看看他,微一聳肩,繼續做自己的事。屋外一片夜色,查理又沒尤裏的視力,隻好用另一種“看”法去找。

“客氣什麼。”麥德安往一個破木盆裏撥了幾塊炭,摻著幹草點上青蒿與柏枝,拿出來,放在門口與窗子的風道上,又把查理的凳子往那邊踢了一點,“這樣就不咬了。哎,我說,你在擔心?聶拉斯凶是凶了一點,他人挺好的。”

他話語剛落,查理看到了聶拉斯與尤裏,一前一後走進院子,立即迎了上去:“您回來了?”問的聶拉斯,打量卻是尤裏的臉色。

尤裏對查理笑了笑安撫他,查理見他神色並不勉強,這才大致放心。

聶拉斯一點頭:“您有空麼?我們談談上次說的事。”麥德安聽到他聲音,脖子一縮,胡亂找個借口躥去了後屋,梅裏低低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