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黨?
屋內的三個人同時扭頭看向李隆基。裴願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佩服,雲娘的眼神中赤裸裸的盡是戲謔和嘲諷,而淩波就更不用提了。此時此刻,她心裏又是惱火又是鬱悶——這年頭事情難道就沒完沒了麼,怎麼老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個消停都沒有,讓不讓人活了!她走到門邊嗬斥了紫陌幾句,吩咐其傳下話去閉門謝客,讓武宇等一群護衛都散開來提高警惕,這才打發走了人回轉身來。
“三哥,你剛剛說的雍州岐州有人謀圖作亂,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有,既然是謀劃這樣要掉腦袋的事,怎麼會如此不謹慎連風聲都放了出來,難道那幫人腦袋生鏽了麼?”
“就是因為謀圖起事的都是一群蠢貨,這才有消息透出來。再者,他們走的是妖言惑眾那一套,若是不放出話來,怎麼叫妖言惑眾?我若是成王,早就調動金吾衛出動把人剿滅了,怎麼會拖到今天?外頭的謠言滿天飛,現在才知道搜捕逆黨,真是笑話!”
看到李隆基冷笑中帶著無奈的模樣,淩波哪裏不知道這位郡王正在那感慨滿腔壯誌無處用,便撇下他去瞧裴願:“小裴,你爹爹離開長安有一段日子了,可有信送回來,現如今外頭的狀況如何?”
“爹爹說,上行下效,朝中佞臣當道,外頭庸官橫行,百姓苦不堪言,都說還不如昔日天後當權的時候。”裴願可不像李隆基那樣渾身是心計,說這話的時候壓根不曾想到要遮掩些什麼,“爹爹還說,天後君臨天下的時候,武氏宗族雖然位列皇族,卻被天後死死壓著不能掌實權,如今武三思比天後在世還要猖狂,正說明陛下根本不思壓製,隻怕有一天要硬生生地把皇位都送給了武三思。”
這話若是放在外頭立刻就要引起軒然大波,即使在這屋裏,李隆基也是一下子麵色鐵青,淩波的臉亦是沉了下去。李隆基想到的是如今父王和光同塵恨不得向天下表示自己無意於權力,武三思卻是咄咄逼人地篡取權力,若是長時間地此消彼長,隻怕真會出現裴伷先所說的局麵。而淩波想到的則是自己的尷尬處境,她好歹姓武,武三思當權她也未必有好處,可人家要是一朝覆滅呢?
旁邊的雲娘又好氣又好笑,心想裴願這愣小子說話也沒個準繩,竟是絲毫不曾想到淩波也姓武——一口一個小淩,難不成他以為自己的心上人真的姓淩?瞧著這房間中一女兩男的詭異情景,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遂悄悄地挪開了腳步到了門外。本打算避開了這古怪的場合,她冷不丁瞧見陳莞急匆匆朝這邊來,心中一動便迎了上去。
“雲姑姑!”自從淩波把雲娘和芳若一起帶回來,陳莞就隨著淩波用了這個稱呼。此時她三步並兩步衝上來,連氣也來不及喘一口就氣急敗壞地說,“剛剛有兩三個人從圍牆上跳下來,院子裏幾個仆役看到他們拿著刀,一時來不及反應就放他們過去了,如今武宇他們四個正帶著護衛們四下裏搜索。而且,門外忽然圍上了一大堆金吾衛,說是要搜索逆黨!”
雲娘聽得眉頭大皺。剛剛還隻是說滿城搜捕逆黨,這會兒逆黨居然直接跑到家裏來了?雖說武宇他們四個隻是悍勇,比不得真正的高手,那些護衛也不過是勉強有些樣子,但也不至於薄弱到讓外人如入無人之境吧?轉念間,她便下定決心要和芳若好好整治一下這家裏頭的其他下人。但是現在,要解決的卻是盡快拿到這幾個逆賊,同時還要打發走外頭那些金吾衛。
若是讓人看到相王家的李三郎居然在和淩波這個武家縣主私會,麻煩就大了!
“既然有人闖進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暫時別出去了,縣主那邊好歹還有兩個武藝不錯的男人。”她不容置疑地對陳莞吩咐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外頭的事情我先收拾收拾,若是擋不住,自然會使人來通知縣主。幾個跳梁小醜居然也敢到這裏來蹦躂,真是翻天了!”
陳莞是親眼見過雲娘本事的,此時見她撂下這話就走了,也不敢爭辯,連忙腳下不停往裏間趕。掀開門簾進去,瞅見淩波和裴願一塊站著正在說話,而那位李三郎卻正好麵朝著自己,甚至還微微笑了一笑,她不禁麵上一熱,根本不敢對上那灼熱的視線。使勁壓下了撲通撲通亂跳的心,她便一五一十地把剛剛向雲娘提過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好啊,剛說過這年頭事多,眼下倒好,幹脆有人跳牆直接闖進我家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