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理所當然的托付(1 / 2)

這是笙歌曼舞縱情享樂的年代。這是朝不保夕政令百變的年代。今朝高朋滿座一呼百諾,明朝零落塵埃無有他顧。

一年四季,長安城中的絲竹管樂聲始終不斷,那門庭若市的幾座豪宅永遠吸引著無數人趨之若鶩,那些或正牌或冒牌的金枝玉葉的腳下永遠都拜倒著無數的人。比起中書門下的宰相來,這裏才是真正的政事堂,這些女人們才真正把持著天下。興道坊的太平公主門下出了兩位宰相,群賢坊的上官昭容門下同樣也是兩位,而安樂長寧諸公主賣出去的官爵數以千計,宮中女官也樂意用賣官來為自己積攢脂粉錢。

崔湜和鄭愔主持銓選大肆收受賄賂,盡管被禦史彈劾,上官婉兒不過是悄悄和安樂公主武延秀說了一句話,兩人便輕輕巧巧謀了個起複,照舊在地方上當著高官。唐休璟為兒子娶賀婁閏娘養女為媳,不日即以八十高齡再拜宰相。突騎施的娑葛也不再樂意打仗了,上書卑詞請降,朝廷樂得輕鬆,於是封其為欽化可汗,賜名守忠。已經及笄的金城公主則是在李顯親送下遠嫁吐蕃,從此便得長居雪域冰原,再也望不見中原河山。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一****地過去,轉眼間又到了一年隆冬。達官顯貴們錦衣玉食揮霍無度的時候,關中卻是饑荒四起,米價之前好容易才跌到鬥米三十文,如今又高漲到了鬥米百錢。為了將山東、江、淮的穀米輸入京城,運穀的牛馬十死八九,朝臣們多勸天子再幸東都,韋後卻執意不肯,於是,長安城下至黎民百姓,上至俸祿較低的官員,無數人隻能勒緊褲帶過日子。

沒有人注意到再次擴編的羽林軍萬騎。從千人陡增到萬人,左羽林大將軍劉景仁又不是雷厲風行的管事材料,這下頭的幾個果毅漸漸掌握了真正的實權。再加上有人暗地照應,萬騎的馬匹兵刃從來都是第一等,數次操練兵馬雄壯,更是讓天子龍顏大悅賞賜不斷。兩年前的兵變陰影早就煙消雲散,所有人都對這樣一支精銳的天子禁軍交口稱讚,沒有人看到那刀槍之後的玄機。

淩波的俸祿加上封邑原本並不高,而且安樂公主駙馬武延秀看中了賣官鬻爵的美好前景,從她手中把公主金印收了回去,她竟是閑了下來。不過她不缺錢,人家在搶奴婢搜刮封地上百姓的時候,她在長安東西市和洛陽南市買下了不少產業,選出了精幹的人前去經營,甚至直接把楚南派去了洛陽總管所有一切。然而,麵對外頭的無數饑民,她能做的卻也隻有偶爾小小賑濟一下,饒是如此,她的名聲也挽回了不少,安樂公主為此卻嘲笑了好幾次。

“十七娘,那些螻蟻似的人你那麼操心幹什麼,難不成你也想當宰相?”

宰相固然是沒希望,但另一顆金印卻送上了門。麵對太平公主開玩笑似的遞上金印,說什麼公主府長史虛位以待,淩波哪裏肯接。就她那麼一丁點小伎倆,糊弄安樂公主還馬馬虎虎,若是和這位最是精明的姑姑打交道肯定大敗虧輸。於是乎,她東拉西扯了老半天,總算是把這“好意”給推辭了。也幸好她躲得快,沒過幾日,就在百姓們苦於饑荒的時候,太平公主和安樂公主姑侄倆竟是各擁黨羽在朝堂上譖毀不休,鬧得整個大明宮烏煙瘴氣。

就在長安城一片混亂的景象中,平康坊的永年縣主第又來了一撥客人。當為首的那個人踏進書房,撥開油衣的氈帽,露出了那張臉時,淩波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你你你……你不是在潞州抱美人抱得暢快嗎,怎麼一聲不響就回長安了!”

“哦,敢情別人對我在潞州的一舉一動還真是關注得很!”

李隆基幹笑了兩聲在淩波對麵坐了下來,陳珞和另一個壯漢則是一左一右守在了門口。看到這一幕,淩波忍不住朝他投去了一個白眼,這才懶洋洋地說:“誰讓你這位臨淄郡王名聲太好名氣太大,盯著你的人多了去了。你在潞州館驛看上了一個歌女,隨後就抱得美人歸,這風流陣仗早就傳得人盡皆知,我上次見舅舅的時候,他還搖頭說了一句荒唐。”

“看來我這風流還是值得的,至少安了不少人的心。對了,陳珞是你的人,我就不用介紹了,旁邊那個是王毛仲,我人在潞州的時候,他一直都留在長安負責聯絡萬騎。”

聽到這樣的話,淩波不由得吃了一驚。她也顧不上那什麼王毛仲,緊盯了李隆基一會就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究竟要羽林軍萬騎幫你幹什麼?難道要學李重俊再來一次玄武門政變?”